最后一面
依稀又清楚记得见母亲的最后一面,如此说是她已经离开我四十年了,那时我只有六七岁,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孩子。每每想起,泪水总是不觉模糊了双眼...

记得那是一个冬日的早晨,我和姐姐早早就起来了,昨晚接到通知,爸爸单位的邢叔要带我们去县里看妈妈,记得那时妈妈身体一直不好,总是吃药。那次是严重了才去县里住院,印象中已经很久没看见她了。那天我们没有乘坐公共汽车,那时车次少,一天只有一班,有时人多根本挤不上去,是邢叔找到公社领导,安排我们坐供销社的页特(一种拖拉机)。我和姐姐被安排到驾驶室里坐,那可是件荣耀的事,同去县里的还有七八个人他们只能坐在后面露天车斗上,看着邻家二胖那羡嫉的目光,别提心里有多美了。
驾驶室里还有两三个人,我被挤的动弹不得,就连扭头看看窗外也很是费劲,况且玻璃上满是霜花,我只好憋屈闭上眼睛,但想到昨天小伙伴们说县城里有火车,还有很多好吃的,好玩的,心里还是按捺不住阵阵喜悦。就这样颠簸着,颠簸着,也不知过了多久,车终于停了下来。“到了!下车吧!”不知谁喊了一句。

我和姐姐跟着邢叔径直走进医院,就连门口卖的糖葫芦的都没顾上多看一眼。上了楼来到母亲的病房,“妈!”我和姐姐喊了一声,一下扑到侧身躺在床上向门口盯望的母亲身上,太多的委屈太多的思念,一下都释放出来,就觉得她抱的好紧好紧!这时爸爸打饭回来了,我奋力挣脱出来,可心里又有些不安,下意识地从口袋里掏出仅剩的两块大板酥,“妈!给你吃糖”...
对于我,一切都是那么新鲜,以至于医院的楼梯都觉得好玩,上上下下的跑了好多遍,跑到顶层偷偷地打开一扇窗~看的真远!还真听到了火车声...
记得临走了,我被叫到母亲身边,她拉着我的手说,“春成啊,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将来一定要好好学习,长大了好好干工作,实实在在做人。爷爷的旱烟在仓房的纸箱里,开春了拿出来晒晒别霉了,家里八仙桌下面,铁壶里有十六个鸡蛋,回去就给你盖大娘送去,告诉她还差四个等开春吧...”我的脑袋嗡嗡的记不清她都说了什么,只知道姐姐天天看着的铁壶里的鸡蛋,而被我偷出来两个放到灶坑里那糊糊的味道至今难忘,她嘱咐了多少我都忘却了,只是一味的点头。
以后我再也没见过母亲,但那最后一面时刻印在我的心里,母亲的话语时刻萦绕在耳旁,爷爷的旱烟在仓房的纸箱里...八仙桌下面铁壶里有十六个鸡蛋...
——写在母亲去世四十周年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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