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的酒
相约周四,共享美声
《洛阳伽蓝记》记载,有一位叫刘白堕的人,非常善于酿酒,人们喝了他酿的春醪,经月不醒。梁遇春由此感慨,“我觉得我们年轻人都是偷饮了春醪,所以醉中做出许多好梦”。我觉得,这里的“年轻人”应是特指“文学青年”,而“春醪”则是指“文学的美酒”。
文学和酒密不可分,诗人郑愁予就为我国第一部文学理论著作《文心雕龙》竟然出自一位不喝酒的和尚之手而不满;文学本身就是最美的酒。饮过文学这种美酒的人,都会觉得世上其他的滋味都不过尔尔。
刘再复的小女儿刘莲是学电脑的,在IBM当电脑工程师,夏志清一听就着急,对刘再复说,你犯错误了,让刘莲选错了专业:“我们搞文学这一行多幸福多有趣、多有意思啊!怎么会跑到机器世界那里啦!”
诗人杨键说过一段很有趣的话:“我对理工科完全没有兴趣,什么数学,物理,我觉得像恶魔一样。从小就无法接受。我小时候就逃学,不喜欢数学,不喜欢政治,不喜欢物理,化学。我觉得从这些东西进入中国以后,中国人的表情就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因为过去中国人的表情不是这样的。现在中国人的表情都是数理化的表情,管理者的表情、老板的表情、车间主任的表情。过去的那种经过真正的中国式文明教育的表情消失了。看清代学者像,看那些古人的画像,你会感觉到中国人的表情都不在了,他们的表情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那种土地的表情,那种纯朴的东西,真的在消失。”
夏志清好像一辈子没吃过什么苦,杨键说这番话时好像已靠画画摆脱生存危机。对于因文学而受困的人而言,面对文学这杯美酒,则是爱恨交加。
黄景仁25岁那年写的《癸巳除夕偶成》第二首说:年年此夕费呻吟,儿女灯前窃笑频。汝辈何知吾自悔,枉抛心力作诗人。龚定庵也告诫儿女“莫抛心力贸才名”。黄、龚两人都是少壮时就以“才名”震惊当代的诗人,但他们在争到“才名”之时,就已经同时尝到了“才名”的辛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