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寒大寒,杀猪过年
总觉着今年冬天的天气不太正常,都小寒了,居然下起雨来,虽然中间也飘落了那么几片雪花,完全没有寒冬腊月的感觉。
有句老话:小寒大寒,杀猪过年。说的是在农村,进了腊月,就要开始考虑准备过年了。
以前的农村,到了冬天,天寒地冻,前三个季节忙忙碌碌,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不像现在,年轻人还要外出打工。秋收过后,耩上麦子,歇了两个来月,家家户户都要准备一下,好好过个年。
腊七腊八,冻死一家;腊九腊十,冻死个人。腊八这天除了要喝腊八粥,还要腌腊八蒜:把大蒜去皮儿、洗净,放到干净的罐头瓶子里,加上陈醋,放少许白糖,密封。放到大年初一,蒜变成了绿色,也不再像普通的生蒜那么辛辣,醋的颜色也不再那么深。醋用来蘸饺子,蒜据说吃了可以预防手脚裂口儿。
在农村,年末杀猪是件大事。养了一年的猪,膘肥体壮,最终难免还是要上到人们的餐桌。村里还有生产队的时候,会找一块空场,支口大锅,专门找几个人负责放血、褪猪毛、开膛破肚、收拾猪下水(内脏)、分割。那时候,我们才六、七岁,正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年龄,经常站在旁边看热闹。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在大人们清洗猪肉和内脏后倒掉的脏水中捡些猪油。回到家,把猪油放到挖空的白菜疙瘩里,找一块棉絮,拧成灯芯形状,插到猪油中,做一盏简易的白菜疙瘩猪油灯,如果不嫌麻烦,还可以用铁丝和硬纸做个灯罩。大年三十晚上,可以和小伙伴一起点亮、端着走街串巷。
年前除了杀猪,清理猪肉,还要拿出平时舍不得吃的白面,提前蒸上几锅过年吃的馒头、糖包儿。大年初一到十五,是不动火蒸干粮的,这是个风俗,意指家有余粮。但白面的数量毕竟有限,还要摊些煎饼来补充。老家的煎饼是小米面的,磨好的小米面加水,和成糊状,舀一勺倒在烧热的煎饼锅上,嗞啦一声,白气升腾,两、三分钟后,一张金黄色的煎饼出锅。与山东的薄脆大煎饼不同,老家的煎饼中间薄、周边厚,只是刚出锅时外皮稍有些焦脆,里面是软软的,充满气泡。但不管怎样,把煎饼和馒头放在一起,自己还是会选择后者。
那时候的天气确实冷,猪肉放在屋里,也会冻得邦邦硬,放上十天半月,也不用担心变质。肉一般是在腊月二十三左右才煮。母亲会提前把猪肉切成差不多五寸见方的块儿,用纱布包好花椒大料,切几棵大葱,和肉一起下锅,开锅后大火煮上十几二十分钟,再加入食盐,小火慢煮。煮到最后,用筷子能很轻松地扎透肉块,算是好了。煮肉时,剔下来的猪腿骨、脊骨也会一起下锅,出锅时,我们可以先啃一啃骨头上的碎肉解馋,并把骨头敲碎,用筷子捣鼓出里面的骨髓吃掉。猪尾巴也是要一起煮的,我最小,差不多都是分给我吃,说是吃了长大后不流口水。后来才知道,见到好吃的流口水是人的正常条件反射,只要没流个不停就不是什么毛病。小时候也不知道节制,大概也是因为常年不见肉味,有一年煮肉时吃多了,结果后面过年时有好几天看见肉就觉得恶心,转过年来才好。
对于小孩子来说,过年除了能吃到饺子、猪肉、白面馒头这些平时吃不到的,最重要的是还以燃放鞭炮。小时候的农村,过年放鞭炮,还是以二踢脚为主,手工小鞭为辅。小孩子最喜欢的是钻天猴儿和划炮,钻天猴儿有点贵,划炮或者摔炮比较便宜,好像是一毛来钱一盒。家里大人给买上两三盒,自己揣在兜里能从腊月二十几放到大年初一。最多的是几个小伙伴聚到一起,比看谁的响。从前年开始,老家农村开始禁止燃放烟花爆竹了,这两年总觉得三十晚上和大年初一,少了点什么。
原来在农村过年时,大年初一的早晨要走家串户,给村里的长辈们拜年。大街上人们见了面都要互相作揖,问过年好。见了关系紧的长辈,还要跪下来正式磕头拜年。这几年在县城过年,都是三十那天回去上坟,顺便转一转,大年初一就不回去了。听说,在村里,初一早晨,人们也怎么转了,年味儿变得越来越淡。
其实,随着年龄增长,对于过年这件事,期盼也越来越少,除了回家陪一陪老人,同学朋友见个面,再也没什么了。可能再过些年,也许会变得害怕过年吧。另外,以前总是盼着过年,主要还是因为过年时可以吃到一年当中最好的;而现在,人们的生活水平提高了,平时想吃什么,除了少数山珍海味,大多都能吃得到、吃得起,人们对过年的期待也变得相对不那么热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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