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安山文学】郑信平||流水之时日（散文）

流水之时日

作者：郑信平

    主编：非    鱼

没几天就过年了，本不想动手，歇歇麻木的脑袋，也准备认真看下书。搜罗来了张中行老先生的一大摞书，一年多了，断断续续，看得唧唧赖赖，因涉及的知识面太广，书于我，看得很吃力，大有相背而行的意味。

看书跟不上节奏，转而玩手机，找寻乐趣。看到师兄发的微信朋友圈，很有意思。

男人是山，女人能扳倒山，成为“妇”人；

男人是天，女人能捅破天，成为“夫”人。

印象中，男人是那种肌肉发达、高大威武、阳刚气十足的。若能像邵氏武侠里那种拔剑挥刀、怒目仗义的侠客样，则更是男人+的了。但就是这样的铁汉，也有柔情时。君不见，金庸梁羽生古龙诸葛青云等大侠的笔下，多少的柔情展现啊。就是《蜀山剑侠传》的还珠楼主（李寿民），写过那么多的侠，其“还珠楼主”的笔名，起因就是苏州时的青梅竹马故事。

可见，情之所在，处处皆有，难怪有“英雄难过美人关”一说。若真过了此关，惟剩英雄气，我则谓其非为英雄，而为莽汉矣。抗金名将韩世忠与妻子梁红玉的琴瑟和鸣，才是理想的境地。

当然，我等泛泛之辈，不是英雄，更与梁红玉们沾不上边。但柴米油盐醋，总是要和家里的那位一起日行着的吧，无论是糟糠之妻也好，亦或沉鱼落雁闭花羞月的也罢。睁眼闭眼，抬头低头，同桌吃饭的是她，卧则同眠的是她，出门散步陪伴你的还是她。

不论你是多高的山，世人旁人一概仰望你，她都能将你扳倒，使你成为家庭之“妇”——她的垫脚石，沦为其切菜砧板下垫着的水泥或花岗石大理石灶台台面，更是锅热少调料时急往楼下小卖部跑腿的大小伙计，更是冬天寒冷时给她捂冰冷手脚的捂手宝……这就是生活。

不管你有多高的职位，你是说一不二的领头人、技术权威、学术骨干，是顶着了天，能将天撑起，可是，最终捅破天的，才是她，是家里的那位，而她也由此成了“夫”人。丈夫丈夫，就是她天天拿根绳子丈量你，在你的头上压着一手指，时时点着你的脑门，告知你山外山天上天的道理。

芸芸一众生的我，也在和“妇人”与“夫人”的相伴相处中一路走来，已是十几个春秋。感谢有你相伴。 

流水之时日，东去不再来，如斯复如斯。从未见浪花翻腾的瞬间，更无惊涛骇浪的片刻。感恩岁月静好。

生来众生相。貌丑，不扬，宋玉的边襟都挨不上；身不伟岸，末流三等，纯粹“小”人一枚；倒是占据的空间没吃亏，高度不够，横向来补，五大三粗绝对靠得上。由此浣纱西施于我是天上飞鹅，无论环肥还是燕瘦，其必定是绝我的，我倒不绝她，惟梦而已。

从无立志时。穷乡僻壤，景物倒是一流，人言秀色可餐，也不能天天都餐秀色啊，空腹有害肠胃。况且，彼秀色非此秀色，彼秀可佐餐，若日本的女体秀，此秀只可入画，难不成画饼充饥么？也不成，一则画不来，二则即使学好了画画，也是车过码头，只有等来生方成了。只有刻苦捧书，将锄头柄化入书中，至于颜如玉黄金屋，则是风牛马的事。天幸所愿，美哉。

年岁长成，成家立业，天经地义。所幸考考考，得个饭碗，泥胚铁皮暂且不顾，蛋炒饭煲仔饭谈不上，稀饭温饱倒能不愁。所得沽酒能一盅，但与茅台五粮液绝缘，自酿谷烧高粱烧倒可适时下肚，温温肠胃，杀杀细菌。不算立业，也算立了业吧。

立业颇难，立大业更难，好在我人矮志短，从没想过大志之意向，宏业之蓝图，杯水即满饮，够解渴足矣。故而立业可算完成。

然则成家就颇难了。在宁坐宝马车里哭，也不坐自行车上笑的年代，我是赤条条光秃秃。正如崔健《一无所有》里唱的“我曾经问个不休/你何时跟我走/可你总是笑我 一无所有”，我也曾想“抓起你的双手”，希望“你这就跟我走”。

老父亲四十多岁生我，可谓老来得子。可老工人退休了，我还在读高中，入不敷出。加之老妈后来的重病，更是家徒四壁，四面光光，连亲戚见了都要尽量躲开。我读书时东拼西凑，好在有蔡妈骚鸡学生周玉油条主任还有苏州堂哥的慷慨资助，才得以继续。也由此欠了一屁股债，钱债好还也没还，情债更是多了糊涂了还不了。感恩感谢。

连个自行车也买不起，更别说四轮子的啦，加之客观遗传，可想而知。记得师院的徐兵博士给介绍过一位他的同事，说不上婀娜靓丽，但环肥是够得上的，可人家就见了个面，打个招呼，就没了下文。徐博的优点介绍，全被第一眼就pass了，也不怪人家。

瞎猫遇死耗，一果配一粽。感谢奇芳老同学，一直关注我的人生大事，也在屡败之后屡给介绍，终究千里姻缘一线牵，我找到了同吃苦却无甘可享的她。感谢月老。

而生活，也在我5000，她7000的存款中开始了。同是微贱者，无有富贵亲，一切皆靠自己。想多少个日夜，妇产科医生的她，迎接的是新生命，思考的是新生活的重负，有买房的首付借款，有装修时的借款，还有每月按揭的还款，更有幸福的奶粉款。

也记不清陪了多少个年关值班，多少的夜半出诊。日子，也在似水般慢慢流逝，我们，也从而立到不惑。家的成员增加，有了可爱的儿子、女儿。家的温馨气氛更浓了，自“好”（子女）的咿呀蹒跚，直到现如今的天不亮就起床做早餐。由夜半的泡奶粉，换成了陪读伴读，直至天微亮的早起。都在改变着，也习惯着固定着这样的改变。

我想，父母，应该就是这样的，正如我那时的夜半肚子饿，老妈总要给我白开水泡碗饭，夹上剩菜，端来我身边，直至看我吃完，方满意离开。而如今儿子也到了长个子肚饿年纪，妻也如我老妈样，只不过，儿子的伙食提高了，有了泡面，或蛋炒饭，有时还有特意买来的牛排。但我的老妈，儿子的老妈，都是老妈，其心如一。千百年来，老妈们从未有过改变。

日子，就在这样的米汤奶粉、借款还款、陪读早餐、夜半泡饭，还有上班下班中，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复归又原始。

代代传，传的是平常心；时时念，念的是思恩情。

你我皆常人，流走的是时日，留下的是心内感恩，感恩你，感恩我，感恩她（他它）。

             （2021年2月7日）

                                             插图/网络

作者

简介

郑信平，江西玉山人，四川大学毕业，哲学博士，曾在乡镇、县级政府任职，挂职中国人民银行总行，现为中部某省地级市公务员，从事金融口工作。喜藏书、阅读，也喜动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