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之涛：赶年集

进入腊月，年的味道就一天比一天浓厚了，人们都为农历新年而忙碌了起来。

儿时赶年集的往事至今仍刻在我的记忆里。乡里逢五、逢十为集日，特别是临近年关前的集日，方圆三五十里的乡亲们都来乡里赶年集。

吃过早饭，哥哥骑上自行车带着我，与好友们浩浩荡荡说说笑笑着出发。乡路上早就有骑自行车的、拉架子车的、步行的三五成群的乡亲们都马不停蹄地向着集市上赶，乡路上人们都喜气洋洋地说笑着，遇见亲朋好友都热情地打招呼问好。

集市上弯弯曲曲的街道早就成了人的河流，人的海洋。繁华的街道上热闹非凡，熙熙攘攘，人声鼎沸，摩肩接踵，川流不息。处处是卖春联和年画的、鞭炮和两响炮的摊位，样式新颖时尚的服装和乡间各种风味小吃也粉墨登场。

父亲常年在外，哥哥当家赶集，生性腼腆的哥哥，不善跟人讨价还价，但也懂得“货比三家”的道理，这个摊点看看问问价钱，那个摊点仔细比比货色，遇见热心的摊主让哥哥品尝，哥哥总是含笑拒绝，小小年纪的我禁不住诱惑，怯怯懦懦伸出小手掌，却被哥哥严厉的目光吓得缩了回来。哥哥在街上转一大圈，大概已经摸清楚哪些摊位物美价廉。可是哥哥并不着急着去买，而是站在买家多的摊位边，看着经验丰富老道的妇女后面，等她们几番讨价还价幸福满满地收获之后才出手，还干练精道说：“称可要给足给够，要不然我到别处买。”或者凑上去仔细看称。这样，哥哥就能买到物美价廉的瓜子、糖果和葡萄干等。

我最心仪的地方是镇上的新华书店，花花绿绿的年画和精彩纷呈的小人书吸引住了我。年画的种类很多，让我眼花缭乱，有白白胖胖娇嫩可爱的肚兜宝宝、有腾云驾雾衣袖飘飘的嫦娥奔月、有热闹喜庆团圆聚欢的蟠桃祝寿、有威风凛凛英姿飒爽的穆桂英挂帅、有昂首挺胸目光坚毅的李铁梅举灯，更多的是喜庆新年有余的吉祥年画，可爱白嫩胖娃娃搂着活蹦乱跳的大鲤鱼，咧着嘴巴开心地大笑，或憨态可掬的五子登科等。

哥哥看我迷醉在小人图画书中，不忍心叫我，就嘱咐我不要乱跑。卖书的阿姨和蔼可亲，任由孩子们蹭在书摊前，如醉如痴地陶醉在小人书中。我最痴迷的是《武松打虎》《智取威虎山》《三国演义》等，一页页仔仔细细地看，回来也成了我向小伙伴们炫耀的资本。记得有一年年集，我把暑假放牛时采药卖得的钱积攒起来，等到年集才买到心仪的小人书：《渡江侦察记》《孤胆英雄》，回来包上书皮，爱惜得不得了。

冬日天短，总是感觉还没有看多大会儿书，哥哥叫我回家，我才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地走开，心里还陶醉在书中的情节中，一路思索着什么时候再来。可是，不是年集日，乡镇上新华书店不会拿出那么多的图书，也不会那么大方地让小孩子们随心所欲地翻阅。

时光呼啸，岁月如风。许多往事都掩埋在时光的浪涛中，但是儿时赶年集的热闹情景和小人书的精彩，烙印在心灵的幕布上，时时刻刻若一盏明灯照亮着我一路风雨兼程的前行！

本文发表于2021年2月8日《春城晚报》副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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