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三）【李静】

过年（三）腊月二十五

在我的记忆里，磨豆腐，做皮渣大概就是在腊月二十五，二十六这两天，大部分人家都是在这两天，村里人都特别的亲睦和善，有事都往一起凑，一起干，人多力量大，干的也快，就比如做豆腐就是这样的，只要是知道了那天做，一大早就会有人来敲门，听到来人说父亲怎么还没吃饭，早吃了饭早开始，磨豆腐的家儿数多，不然到晚上做不出来，还的盘大锅，需要费时间等……他们话里话外都是在安排做豆腐的事……只听来人说送回家碗筷，来了就开始……于是就安静了，一听马上要开始，我和弟弟马上就穿戴好了，三下五除二的吃过饭！

磨豆腐是个技术活儿，没有我们小孩子什么事，但是我觉得我们也挺忙的，忙着跟在大人屁股后面跑来跑去，生怕错过什么好玩儿的，好看的，也似乎对什么事情都很好奇，越是不让干的事情就越想看看怎么回事，尽管父亲会厉声提醒我们，不要打扰大人干活儿，一边儿玩儿去……

盘的大锅就在我们家大门外面，厨房的背墙边儿，还别说，因为贪玩儿一眼没看住，这大锅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快盘好了，都接近尾声了，听父亲唤母亲来，说是让她点着火，看看哪里还冒烟儿，用泥巴糊一下……这火就这一点，整整就烧一天！

盘了大锅，点了火，锅里添了水，不管我和弟弟谁在，烧火这个任务就派下来了！因为我比弟弟大，所以烧火的事一般都是我。这时谁想烧火呀，都想跟着父亲去看怎么磨黄豆，但是也不敢和母亲顶嘴，也就只好乖乖的看锅烧火！

母亲去把昨晚泡好的黄豆装到桶里，父亲拿扁担一挑，悠悠的，好像肩上的担子会打节奏一般跟着父亲的脚步上下一颤一晃的向村东头的小队走去，那里队长早就开了小队的门，在那里等着！队长等着各家来磨黄豆，一来顺便搭把手，帮忙磨黄豆，二来为了统计各家磨黄豆用的时间，好计算电费！从父亲嘴里知道那个磨黄豆的机器叫“一风催”，具体叫什么也从来没听大人说过，所以从小到大我只知道它叫“一风催”，机器就是机器，虽然合闸上去，声音很响，但是磨黄豆很快，我觉得有几分钟吧，那么多黄豆都变成粘稠的豆浆，因为磨黄豆时加了水，所以一担桶显然不够装了，这时小孩子就又派上用场了，父亲会让弟弟回家再拿桶来盛豆浆……跟弟弟一块儿来的还有邻居大伯，他和父亲一样，用扁担挑着桶来帮父亲往家挑黄豆浆……

一前一后，父亲和大伯回来了，这时村里的帮忙的人已经都来到了大锅旁边，锅里的水也早滚开了，他们就七手八脚的忙起来，我就没事了，就站在一旁看……

上了岁数的三爷爷把锅里的开水舀到了大锅旁边的水缸里，小岸上住着的小爷爷忙把三根长方体的长形木头架在大锅上，顺手又把竹帘子放在了上面，另一边门口的叔叔伯伯正在忙着往一个大圆柱形的，但是两头没底的圈上绑米白色的细布，你一句我一句，不要绑歪了，还的再紧点，别漏了豆腐渣……记忆中的豆腐“过箩”就要开始了！

（苏世一作品）

“过箩”是个技术活儿，也是体力活儿，总是有经验的人先上，实在累了再换人，只见父亲围着大围裙，站在母亲早已准备好的凳子上，手里拿着一个特制的工具，我们叫它杵子，在绑好的箩里面来回的压来压去，时而转圈压，时而上下来回压，旁边还必须有个人时不时的从水缸里舀了水加在箩里面，这时就会看见竹帘下面哗啦啦啦，滴滴答答的，细细的，稀稀的奶白色水儿就下来了，母亲说，这就是真正的豆浆了，没有渣子，醇香的很！姑姑喜欢喝这种淡豆浆，总是回家拿个碗，盛上一碗！

经过反复的压打，打压，终于一大锅冒着热气的鲜嫩白豆浆就出来了，还飘着浓浓的黄豆香，也会榨出很多的豆渣子，趁着天气好，母亲顺手就把豆渣子晒到了屋顶的石板上，据说这豆渣子也可以做东西吃，当然我记忆中是没有吃过的，晒干的豆渣子都被当作猪饲料了。

盖上锅盖，父亲吩咐母亲烧大火，把豆浆烧开，然后就是豆腐的关键一步—点卤水了！拿一个大大的勺子，放一块卤水在里面，然后像潜水一样，拿着装有卤水的勺子在锅里来回不停的转动，是平转，卤水不能掉出来的，勺子一会儿上，一会儿下，几分钟以后，豆浆开始有变化了，开始变得泄了，不那么匀稠了；又一会儿，原来的豆浆开始结块儿了，我觉得这就是后来我吃过的豆腐脑，一块一块的和淡黄色的水清楚且明白的分开了，上了岁数的人就会提醒父亲差不多就可以，不能太老了，不好吃！然后就是好几个人快速的用勺子的用勺子，用盆子的用盆子，三下两下的把这豆腐脑弄到特制的容器中，抬到门前的平石板上，盖上布，上面放上一块平整的薄石板儿，然后再堆上几块大石头，压出水分，大概要半个小时的样子吧，去了石头，打开布，豆腐就真真做好了，冒着烟，烟里飘着豆腐香，那种香味是我长大后再也没有闻到过的味道，我迫不及待想吃一块，这时母亲早已准备好了菜刀，要把这一整大块成型的豆腐分成很多小块，以便晾凉以后保存……

我开心的吃着刚出锅的豆腐，下一家磨好的稠豆浆已经挑回来了，于是下一家的豆腐制作又开始了，大家又忙起来了……

【作者简介】：李静，昵称踮起脚望天空，喜欢文学，喜欢随心而写！一生所有，简单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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