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读这篇┃父亲与狗

周莹:父亲与狗

父亲原来并不喜欢养狗。

父亲年轻的时候,是村里惟一的知识分子。村里新建的那所小学缺一名老师,村支书推荐他去教书。后来,父亲班上有一个特别调皮的孩子,上课时根本不听讲。老师在前面的讲台上辛苦讲课,他在教室里跑来跑去,还蹲在教室后面,当着全班女生的面,撒尿又拉屎。这个学生不文雅的行为,让父很愤怒了。于是,父亲就体罚了他。为此,父亲受到了严重的惩罚,背着铺盖卷儿走人。

父亲从学校回来之后,很长时间都没能从这次伤痛中缓过气来。那几个月的日子,几乎每天下午,他都会到屋后的山梁上,眺望着朦胧的远山,坐一阵子,或者发一会儿呆。

那个初冬的傍晚,我们在门口的小路边等回来的父亲。父亲怀里抱着一条狗,累得气喘吁吁的。狗用一双黑而亮的大眼睛盯住我们。推开院子的门,父亲把狗放下,它四条细长的腿在寒风中索索发抖,金黄色的毛包裹着瘦弱的身躯。在它的脖子上还套着一个用裤腰带做的圆圈,圆圈上系着一个黄色的铜铃铛。它走起路来,铜铃铛便左右摆动,叮叮铛铛地响个不停,像在弹奏一首伤心的曲子,声声叩人心弦。

“爹,这条狗儿好遭孽,肚儿都饿瘪了。”8岁的我,有些心疼的说。

父亲走进里屋,拿出一个煮熟的冷萝卜,扔到狗的面前,“吃吧,饿坏了!饿饭的日子,畜牲也跟着遭孽啊。”它一点儿也不客气,立刻趴在地上,用两个前爪把萝卜捧住,一口一个缺地啃了起来。不一会儿,就把一个萝卜啃完了。它又可怜巴巴的望着父亲,似乎在乞求:能否再给一个?父亲一愣,立即转身回屋,又拿了两个大萝卜,再次扔到它的面前。它充满感激地点点头,好像很饿似的,继续啃了起来。父亲又舀了一瓢水,倒在洗脚盆里,然后用手,指指洗脚盆,示意它吃完萝卜后,还可以去喝水。它就欢快地摇摆着尾巴,铜铃铛也欢快地响个不停。

狗喝完水后,就围着我们姊妹4个转,还不时地伸出腥红的舌头来舔我的衣襟。我有点害怕,怕它咬我,就大声地呵斥,“走开,快点回家去。”

父亲说,“它是一条野狗,没有家。你只要不打它,它就不会咬你”。

母亲也过来了,沉默良久,自言自语地说:“老年人说,黄来金,白来银,黑狗子来了要死人。唉,是条黄狗,要是有吃的,能把它留下来就好了。”父亲想了想,轻声地说:“要是它肯吃萝卜缨子的话,我们就把它留下来。”

我连忙捧了一大把萝卜缨子,扔在狗的面前:“快吃吧,爹说把你留下来!”它好像听懂了我们的话,“呼哧呼哧”几下,就把一堆萝卜缨子吃个精光,然后冲着父亲不停地摇着尾巴,努力作出欢快的样子。最后,父母决定把狗留下来。

我们姊妹4个欢呼雀跃:“我家也有一条黄狗啰!”

父亲说:“它是黄颜色的,我们就叫它‘阿黄’吧。”

狗不嫌家穷,就这样,“阿黄”成了我们家的一员。

父亲成天到附近的地里默默地干活。阿黄就摇着尾巴,在父亲的不远处转悠,时不时还“汪汪”的叫几声,以便引起父亲的注意。在旁边地里干活的邻居们,这时就会取笑父亲说,“老周,你家阿黄跟你就像穿了连裆裤,寸步不离的。它不愧是你落难时的好‘兄弟’啊!”父亲便回过头来,疼爱得看着阿黄。阿黄趴在一棵正在吐嫩芽的核桃树下,用它那双明亮清澈的黑眼睛盯着父亲。父亲也懒得理它,继续干活。阿黄时而蹿前,时而窜后,希望为沉默寡言的父亲带来一点欢乐。

父亲干活很认真,干着干着就忘了时间。阿黄便跑过来,用牙齿咬着父亲的裤脚,使劲地拽。同时,父亲就听见母亲喊他回家的声音。暮色四合时,父亲牵着阿黄向炊烟升起的地方走去。阿黄开心的摇着尾巴,铜铃铛在晚风中留下一串串优美的音符。

回到家里,父亲开始洗脸洗脚。阿黄慌慌忙忙的把布鞋叼在嘴里,给父亲送来。父亲刚刚把洗脚水倒掉时,阿黄又把旱烟袋给父亲叼来了。父亲高兴地从阿黄的嘴里接过旱烟棒就“啪嗒啪嗒”地吸起来了。

快乐总是短暂的。一个蝉声沉落,蛙声升起的日子里,80高龄的外祖母一不小心,摔了一跤,落下了神经错乱、半身不遂的后遗症。她躺在床上,整日整夜地大喊大叫:“我饿啊,我想吃肉,你们给我一点肉吃吧。你们不给我肉吃,我死了,就不闭眼睛。”

父亲长吁短叹。母亲默默摸泪。

阿黄焦急地跑进跑出,摇着长长的尾巴,黄色的铜铃铛来来回回地响个不停。有时候,阿黄在外祖母的病床前,一站好久。

一个落雨的午后,阿黄嘴里叼了一大块瘦肉,出现在家门口,父亲感到非常的惊奇。阿黄钻进厨房,把两个前爪朝砧板上一搭,就把肉吐到砧板上了。然后阿黄抖抖身上的雨水,吐着红红的舌头,气喘不均地望着母亲,从阿黄的舌头上流下来一些白色的黏液。外祖母还躺在床上,用嘶哑的声音不停地叫喊着“我要吃肉啊!”

父亲一狠心,对母亲说:“把这块肉用热水洗洗,用盐水泡泡,再弄给她吃吧。”

外祖母吃着阿黄偷回来的猪肉,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阿黄总是隔三差五地叼回来一块肉。有时是瘦肉,有时是肥肉,有时是大块,有时是小块。

母亲一直唠叨,阿黄是家中的负担。

思考了一整天,父亲决定把阿黄送到城里去,希望找个好人家。

那天早上,父亲带着阿黄出门了。夜幕降临时,父亲回家后,难过的告诉母亲说他找到了在国营企业上班的同学,同学答应收留阿黄。父亲看着同学拽着阿黄铜铃铛上的绳子走进家属大院的背影消失后,自己才悄悄地溜走了。母亲劝导父亲说阿黄毕竟是一条狗,并不是我们不仁不义,是我们家大口阔,养不起。你千万不要为此难过啊。

没想到,第三天早上,父亲起床,打开大门,却看见了阿黄。它站在门口,浑身发抖,像个落汤鸡一般使劲地抖动着身上的水珠。原来是大雨倾盆的后半夜,阿黄顺着原路返回时被雨水淋湿了。父亲抱住阿黄,进了偏房,架起一堆柴火,为阿黄取暖。父亲一边添柴火一边对着阿黄发誓:“我们再也不会分开了,我有一碗饭吃,就有你半碗。”阿黄双眼注视着父亲,两耳立起来,四肢抖动着,尾巴摇曳着。一摇一抖之间,铜铃铛来回摇晃着,像两颗心灵之间碰撞时产生的默契一样和谐。父亲感动得热泪盈眶,觉得阿黄那一摇一抖,像极了五线谱上的音符,弹唱出了一首怦然心动的乐章。

几天之后,父亲出门挣钱时,担心阿黄出事,嘱咐母亲把阿黄看紧点儿。

父亲走后第五天,阿黄终于东窗事发,它被生产队长痛打一顿,因为阿黄偷吃他们家的肉,被队长逮个正着。阿黄的2条后腿,断成三四截。队长恶狠狠地骂到:“穷人的狗,怎么总是吃不饱呢?谁知道偷吃了我家多少肉?”阿黄拖着伤腿,一寸一寸的移动着。

五大三粗的队长看到阿黄的身躯朝着我们家的方向爬动,极不服气,撵上来,在阿黄的头上捆了一个炸药包,留出一截尺余长的导火线。队长点燃导火线后,用棍子在阿黄的屁股上“啪啪”的打了几下:“我让你偷!让你爬!”

阿黄就拼命地爬呀,使劲地爬呀!突然,“轰隆”的一声,炸药包开了花。阿黄被弹出一丈多远,右耳化成点点滴滴的肉末子,血飞溅了一地,阿黄昏死了。

阿黄醒过来后,已经是黄昏时刻。它开始朝家的方向爬,爬到大约100米左右,就再也爬不动了,它索性躺在哪儿。

母亲知道了这件事,于是,带着我一起去看阿黄。

阿黄躺在路边,看见我们来了,直摇尾巴。母亲蹲下身子,伤心的用手抚摸着阿黄的头。阿黄右耳处的伤口,已经结出一层厚厚的黑色血痂。母亲又摸摸那个铜铃铛,阿黄从那黑黑的眼睛里滚出两颗泪水。我把吃的东西放到阿黄的面前,那是一小块荞麦馍馍,一盘有盐味的青菜。阿黄犹豫了一会儿,才低下头去吃。

母亲吩咐我,每天三次把吃的东西给阿黄送去。阿黄吃了东西后,蓄足力量,再往家的方向爬几米。

第三天下午,父亲回来了。

父亲赶紧去看阿黄!我家和队长家之间的路程大约1里左右,阿黄已经爬了一半的路程。父亲非常生气,发脾气吵母亲,为什么不把阿黄弄回家。阿黄看见父亲,黑眼睛突然亮了起来,泪水直往外冒。它试图站起来,刚一站起来,就又跌倒了。阿黄痛苦地呻吟着,铜铃铛的声音变得极其微弱。呻吟的同时,还摇着尾巴,尾巴摇摆得像一朵盛开的山菊花一样。

父亲用手轻轻地摸着阿黄断了骨头的后腿。看到它是那么的悲哀,那么的可怜,那么的无助。父亲心里很难过:“阿黄,你有思想吗?你懂感情吗?你为什么不能用言语向我倾诉你的伤痛呢?就像当初,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在我绝望无奈时对你的诉说那样?”

父亲流着泪把阿黄抱回了家。

父亲从地里拔回来一些吉祥草、鹅儿不食草、蛇莓、韭菜、墨旱莲、鸡屎藤等,洗净捣碎,用干净的旧布片子,给阿黄敷在受伤的腿上。父亲东家西家的借鸡蛋,然后用鸡蛋清兑蜂蜜,调均匀,敷在阿黄失去右耳的伤口上。

我问父亲:“这些东西,有用吗?”父亲肯定地回答:“当然有用。这些草都是治跌打损伤的,蛋清兑蜂蜜可以活血化淤,消肿止痛嘛!”

在父亲精心的照料下,阿黄的腿骨慢慢地长好了,耳朵那里却留下了一道深深的疤痕。伤好之后的阿黄,右耳失聪了。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铜铃铛的声音似乎没有以前悦耳了。它不再喜欢到处奔跑,大多数时候,都静静地趴在院子里,守候着病床上那奄奄一息,却依然叫喊不停的外祖母,等候着父亲归来。

这时候,外祖母的叫喊不再是“我想吃肉”,而变成“我要喝鱼汤,你们给我弄鱼汤来啊!”

终于等来下雨涨水,父亲就拿一根竹杆,竹杆的前端紧栓一根细小的线绳,再用草木灰把挖回来的曲蟮漤死,在线绳的另一端坠上一大抓。父亲披上蓑衣,戴上斗笠,拎上竹篮子,拿着准备好的竹杆,冲入雨帘中。父亲要利用这一抓曲蟮来作诱饵,到洪水渐涨的河岸边去钓鱼。

父亲走的时候,阿黄跟在父亲的身后。

斜风细雨中,父亲弯腰曲背地蹲在河岸边,混浊的河水把双脚都淹没了。父亲左手拎着篮子,篮子的上半截露出水面,下半截被水淹没,右手握着的竹杆插入河水里,静静地等待鱼儿上钩。鱼儿一旦上钩,竹杆就会轻轻地颤抖。父亲迅速的把竹杆一提,朝篮子里面一抛,鱼儿稳打稳算地落在篮子里。贪吃诱饵的鱼儿们,一条一条地被抛进竹篮里。为了防止鱼儿蹦回河里,父亲在竹篮上面覆盖着一些枝叶。那些红尾巴鱼、小鲵,土鱼以及一些黄鲴头鱼,都成了父亲竹篮里的囚犯。

父亲钓鱼的时候,阿黄趴在不远处的一块石头上,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父亲。

猝不及防,一个浪头,从河岸上游呼啸而来。父亲一惊,立刻站了起来,后退一步,但一只鞋子被水冲走了。说时迟,那时快,阿黄一个箭步,飞快地跃入水中,把漂在河里的鞋子用嘴叼住。那个铜铃铛在一瞬间,弹出的响声清脆悦耳,仿佛是贝多芬的命运交响曲。

父亲扔下篮子,顺着岸边往下游跑去追阿黄。阿黄拚命地向上游,由于水的阻力很大,阿黄还是随水朝下流。父亲急了,脱下蓑衣,跳到齐腰的水里,把阿黄抱着举起来。阿黄虽然被水冲走了几丈远,但父亲的鞋子却一直被它咬在嘴里。父亲奋力的把阿黄送到岸上,自己费了好大的劲都不能爬起来,还是河岸边拣浪渣子柴的邻居眼尖,跑过去把父亲拉上了岸。

浑身湿透的父亲,把阿黄带回了家。

外祖母喝着有浓烈的鱼香味的汤,咧着嘴,笑个不停。我却蹲在墙角悄悄地哭了。

金桂花谢了的时候,外祖母就咽了气。然后,父亲把她葬在屋后的东山坡上。对于外祖母的死,父亲很难过。每天在夕阳西下时,父亲都要到外祖母的坟前去小坐一会儿,或是“啪嗒啪嗒”地吸一会儿旱烟,或是在坟的四周拣拣石头,拔拔杂草。每逢这时,阿黄就吐着腥红的舌头,摇着蓬松的尾巴,在父亲的身边,一瘸一拐的地转悠着。它的那个铜铃铛,就会弹出一首首优闲舒缓的旋律。有些时候,父亲暗自落泪,阿黄就趴在父亲的面前,陪着父亲落泪。

阿黄分享着父亲的喜怒哀乐。

到了冬天,家里实在没有粮食可吃,我们只好把萝卜当做主食。因为阿黄,父亲每顿都要从牙缝里省出两个萝卜来。阿黄的饭量很大,好像一直吃不饱似的,即使这样,阿黄还是渐渐地壮了起来。

阿黄到我们家已经1年多了。到过小年的时候,父亲笑着对我们说:“家狗和野狗,就是不一样。你们看,阿黄现在越来越肥了。”

大年三十的上午,父亲出门还没有回来。家里实在没有什么好东西用来做团年饭了。母亲独自唠叨:“这一年到头,不沾荤,娃儿们连脚都拖不起来。”

爷爷沉思良久才说;“那就炖一锅狗肉萝卜汤吧!”

爷爷用左手把阿黄拉着,右手拿着一截绳子,前面作了个活套。阿黄的黑眼睛里含满了泪水。爷爷愣了一下:阿黄是个通人性的动物,知道自己生命将近了。突然间,阿黄两条前腿“扑通”地一下跪在地上,脖子上的铜铃铛发出一声撕心裂肺地响声!那一刻,阿黄的眼睛像婴儿的眼睛一样纯洁、天真、温驯、无辜,它望着爷爷,从那两汪清泉里滚出大颗大颗的泪珠。我看见爷爷脸上的筋脉颤动了一下。阿黄流泪,爷爷不是没有见过,但是阿黄给人下跪,爷爷还是第一次见到。爷爷犹豫了两分钟,还是把那个活套套在阿黄的脖子上。爷爷闭着眼睛,一狠心,就使劲地用双手拉紧了套子。然后,爷爷把阿黄吊在院子里用两根树叉架起来的横木棒上,阿黄拼命的挣扎着,四肢一起舞动。阿黄越是挣扎,那个套子就捏的越深。等到阿黄的四肢无力地垂了下来的时候,铜铃铛忽然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像突然间截断的高山流水。爷爷连忙把阿黄的尸体取了下来,平方在地上。爷爷取下铜铃铛,然后,举起了菜刀,手脚麻利的剥皮,开膛,破肚。阿黄死了,它的眼睛还没有闭上,清澈透明的睁着!当阿黄的腹腔被打开时,爷爷震撼了。在阿黄的子宫里,静静地躺着4只金黄色的已经长成型的小狗。

这时候,父亲回来了。知道一切后,眼泪刷刷的直掉:“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您要了阿黄的命?”爷爷瘫坐在地上,难过的喃喃自语:“我还不是为了三四个娃儿们嘛!”。

父亲不能再多说什么,他用手轻轻地摸着每条小狗的鼻孔,它们虽然已经断气,但身上还有些余温。父亲明白了:阿黄为什么要在临死前给爷爷下跪求情,它是为了自己的儿女,才肯给人下跪流泪啊!

父亲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之中:他恨自己不该抛下阿黄出门挣钱,也恨这个世界上的造物主,阿黄和我们的语言,虽然是两种声音,但是为什么不能够相通呢?

父亲想了很久,决定团年饭不允许吃“狗肉萝卜汤”。他把阿黄和4只小狗的尸体还有那个铜铃铛,一起掩埋在外祖母的坟前。

从那以后,父亲就再也不养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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