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鄱阳湖诗选》437期||李建华：光棍皇帝的产生
作者简介：李建华，现居银川，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就职于长庆油田公司第九采油厂。1992年始在《诗刊》《青年文学》《星星诗刊》《诗参考》《诗选刊》《诗歌报》《绿风诗刊》《诗潮》《朔方》《飞天》等刊发表作品。有组诗分别在《诗刊》“方阵”栏目、《青年文学》“力荐”等栏目发表；获《飞天》“镍都杯”全国诗歌、散文大奖赛一等奖、《诗刊》“中山全球通杯·改革开放颂”全国诗歌大赛三等奖;《关雎爱情诗》2015年“十大实力诗人奖”等奖项30余次。入选《新中国60年文学大系—诗歌精选》《<飞天>60年典藏》 《中国新诗240首（1918-2008）》《中国爱国主义诗歌经典》《中国年度优秀诗歌》《中国诗歌精选》《中国诗歌选》《宁夏诗歌选》《中国实力诗人作品选读（1940—2015）》《小学生朗诵诗100首》以及《中国世纪·中国梦——大型主题诗歌朗诵集》等。代表作品《小汽车》《伐木者，醒来吧》《你知道吗孩子》《青藏铁路是两行长诗》《矿难之后》等。已出版诗集《高度与重量》等3部。
李建华的诗
石头的心
漫长的噩梦
坠落于石器时代，那里的一切
都是石头的。那里的石头
就是一切。我一无所有
不选择逃避，也无路可走
我弯腰捡起，一块久经风雨的砾石
几千年都没有移动的砾石
一端略尖，一端略圆的砾石
哦，我有了一颗石头的心
石头的心，最早的石器
敲碎果实的壳，砸开河流的冰
好像一副寻事的样子
但我节制欲望，不会将它放入胸怀
只是将独立生存的能力
紧紧握在手中
石头的心，渐渐地沾满了野兽的血
我伤痕累累，咬紧牙关
再难，也没有眼泪
在原始森林里的重重危机中，彳亍独行
不仅如此啊，我关节粗大
筋骨毕露的手，依然握紧石头的心
让茫茫黑夜发出石头的碰撞声
哦，之所以
我手里握着一颗石头的心
在那严酷的地带、苦难的梦里去打拼
是因为我的体内
还跳动着一颗血肉的心
时 间
鞋油与牙膏
挤出来，属于刷子
而刷子属于一双手
在口臭和脚臭中，热爱生活
在这个世界上，可以有
牙膏一样的鞋油
也可以有鞋油一样的牙膏
可是我每天
都看到许多人，用牙刷
替代鞋刷，用鞋刷
替代牙刷——
也就是说，我每天都看到许多人
用牙膏刷鞋，用鞋油刷牙
光棍皇帝的产生
初春的大地生机勃勃
人们愿望强烈，开始追求公平——
某年某月某日，一个女人
脏苦累的活她就不干。她对上司说：
“如果我是你的女人，你会让我去干吗？”
据说这种情绪有燎原之势
那心中的一碗水，又如何端平
防口胜于防川啊，于是皇帝诏曰：
“每个官员都必须
让自己的女人，去干其他女人
不愿干的事情。”
于是每个官员的老婆都坐卧不宁
悄然收拾自己的细软
盼着夕阳把天空晒黑
当披上时光无偿发放的隐身衣
也就纷纷逃匿
最终，在人类史上，出现了一个
光棍儿皇帝
会议室里的梦
一锅烧热的油，仿佛期待已久
一条先上钩后脱水
再解剖的鱼，已经没心没肺
张了张嘴，又张了张嘴
在最后的遗言里，仿佛说着
断断续续的时光
它鳞甲剥落，腹中空虚
一定感到轻飘飘的
它终于下了油锅
那声音响彻整个厨房
而盘子里的葱姜蒜
是它忠实的随从，刺啦一声
与它热情相遇
我看到成熟的肉香
和扭曲的灵魂，袅袅上升
一条鱼，下了油锅
多么熟悉的声音
我听着听着，就变成了
热烈的掌声
清淤的梦
一群食人鱼尖牙血口
将一个渔夫拖入梦中
沸腾的围剿战术，一个接一个冲过去
猛咬一下，然后让开
为后面的食人鱼腾出位置
白骨时隐时现
时间略带血腥
接下来，破旧的鱼网和心情
被晾在湖边
断流。排污。竭泽。审石。清淤
最终只发现
一条小泥鳅
正往泥里钻
巨大的低处和阴影
还没有注满阳光和清风
我一手叉腰，眺望远方
像一个伟人指点江山
像目送一个旧时代远去
像等待一个新世纪到来
一根飘落的羽毛
妄为的权杖还在撬动地球——
鲲鹏飞去了，龙凤飞去了
一只朱鹮正在飞去
大地，随着翅膀的扇动不停地颤抖
在科学院的大门外
我逢人便喊：还有星球适合人居
千万别说啊
当沉重的乌云，使太阳提前落下
不再照亮剩余的时间
当地球的影子高耸到天上
我被当做疯子，无人理睬
我只有向着星空喊，喊着一个个
早已灭绝的飞鸟的名字
我只有向着万家灯火喊，喊着一个个
早已消失的走兽的名字
好像我那样喊几声，就减少了
人类的错误、罪过和灾难
一根飘落的羽毛
是绝望的鸟儿，留下的一封遗书
已经压垮了一座人间大厦
只是啊，要等到若干年后才能看见
杀猪记
临近年关，妈妈好像行贿
给猪一天喂三次，那时我们
一天才吃两顿饭。三头猪边抢食，边撕咬
妈妈边打边骂：谁肥先杀谁
一头大腹便便的黑猪，末日如期而至
在惊慌中，它又怎能不倒下
反抗是徒劳的，蹄子蹬了几下，是空的
刀的冰冷横着捅进去，如闪电
瞬间击穿了它的心脏，它忍不住疼痛
也挪不动恐惧的位置，终于多一张嘴
竭力唱一首没有歌词的绝望之歌
每喊叫一声，血的流淌就加快一下
像轰起油门，为死亡提速
喷洒在地上的热血很快冷凝
不能融化昨夜的积雪。那喊叫
已经引来了李家的狗
是否吵醒了张家的猪？像一个案例被解剖
一分为二，二分为四……
黑是夜永恒的主题，爸爸骂骂咧咧
扛起猪腿给村长送去，纵然脚步很轻
还是踩响了几声狗吠，群山的回音
好像另一只狗，遥相呼应
《鄱阳湖诗选》公众号平台
顾 问：谭五昌
主 编：石立新
执行主编：吴红铁
副 主 编：许天侠
编 委：关 北 余 晓 刘淑娟
毕海平 陈昱峰 王长江
本期责编：夜康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