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福松教授辨治男性不育症的特色方药及应用
⊙作者：欧卓荣，唐志安
⊙编辑：杏林君
徐福松教授，江苏省中医院男科主任医师、博士生导师、全国500名名老中医之一、全国老中医药专家学术经验继承工作指导老师、我国著名的中医男科专家、亦是现代中医男科创始人和奠基人之一。徐师出生于1940年11月30日，江阴县马镇乡人，师从儿科临床家惠之公及全国名老中医许履和，许老为江苏省中医院外科创建人，后师从孟河丁甘仁，是御医马培之再传弟子。徐师经过50余年的研究，对于男性精液异常，尤其是男性少弱精子症，采用滋肾填精、助脾化运的方法组方，研制开发出聚精丸，治疗男性精液质量异常，疗效显著。另外，徐老采用滋肾养肝、补肺健脾的方法组方，研制开发出精泰来颗粒，治疗男性精液免疫异常，疗效亦明显。对于梗阻性、混合型无精子症，以肾虚瘀热立论，治疗大法为补肾活血，兼清湿热，创制了聚精枸橘中药复方。
在临床上，少精子、弱精子症及少弱精子症均属于男科四大主症的精子异常部分。少精子病因多为先天不足，或房室不节而耗伤肾精，或五劳七伤，久病及肾，或温病后期，热极伤阴，下元不固，症见精子减少、精液稀薄等症状。由于肾阳不足，命门式微，未能温煦脾之阳气，导致脾阳不足，使水谷精微不能正常运化；久病体虚，血证日久，气血两虚，精亏水泛，精亏则血少，血少则精少，气不摄血，血不化精，均可出现精子减少。弱精子症多为先天肾精不足，肾阳亏虚，命门火衰，未能温煦精中生殖之精，以致精虫动力乏源；或患者素嗜肥甘茶酒，复感湿热，蕴于肝经，下扰精室，使精子活动力下降，导致弱精症。徐师认为少弱精子症主要病位在于肾、脾二脏，立脾肾双补为大法，实证多归于湿热及瘀血。徐师强调“阴为体，阳为用”的学术观点，认为弱精症以虚证居多，且以阳虚为主，故温补肾阳是治疗该病的主要大法，但临床上亦要同时考虑滋阴，阴中求阳。
徐师根据我国著名中医学家许履和教授的经验及结合自己临床体会创立了聚精丸，为少弱精子症患者带来了福音，临床使用至今超过10a。聚精丸由熟地黄、枸杞子、何首乌、川断、紫河车、淫羊藿、沙苑子、党参、茯苓、黄精、薏苡仁组成。主要根据阳化气，阴成形的理论，针对肾精亏损，后天化生乏源等主要病理特点，以滋肾填精，补脾健运为治疗原则。
聚精丸中的熟地黄、紫河车、何首乌、枸杞子等有益肾填精，补肾中阴精不足的作用；沙苑子及淫羊藿可补肾阳，使阴得阳助，以致生化无穷；茯苓、黄精及薏苡仁均可健脾袪湿，益后天之本，以助先天之本。综合来说，聚精丸能兼顾先天及后天之本，即脾肾同治，共收滋肾化源，添精助育之功。现代药理研究发现：枸杞子及黄精含锌量较高，微量元素锌在生物细胞周期的生长期与合成期都有参与，精子中锌主要存在于精子鞭毛部分，因此会影响精虫的活动力，稳定精虫的染色质，保护DNA不受氧化游离基攻击，并防止分解，同时也可以延长精虫的寿命。此外，部分补肾类中药如熟地黄、枸杞子及淫羊藿可提高血睾硐水平，显着促进垂体、睾丸合成和分泌LH、FSH和睾酮。续断含有丰富维生素E，透过提高体内抗氧化酶的活力，进而起到提高精子活力，延长精子寿命的作用。淫羊藿药理分析表明其具有雄激素样作用，能增强下丘脑和垂体内分泌细胞的功能，促进精子的形成、精液量分泌增加，增强生精功能。高效液相色谱法（HPLC）测定聚精丸中淫羊藿苷含量，淫羊藿苷在3.45～69.45μg/mL范围内线形良好，r=0.9998，平均回收率为97.7%，相对标准偏差=1.5%。紫河车含有多种蛋白质，能促进精子的生成和成熟。
男性免疫性不育是一种自身免疫性疾病，其病因与感染、损伤、自身抗原、免疫失衡等因素有关，西医常采用免疫抑制、抗感染等方法治疗。导师徐福松教授认为本病病位在肝肾，其次在脾。肾气不足，阴精不化则精亏血少；肝郁气滞，疏泄失职，气血失调致不育。此外，肝经有热、相火内炽或痰浊内生、痰阻宗筋也可以导致不育。脾虚健运失司，精微不足而致精血生化无源，临床上无论是脾虚、血虚，还是痰湿、瘀血、湿热等，其病机变化结果都会导致肾精亏虚而导致本病。精泰来颗粒剂是徐师及其弟子经多年临床实践用于治疗男性免疫性不育的有效处方，选用生地黄、泽泻、生蒲黄、益母草、天花粉、赤芍、蒲公英、野菊花等8味药组方。方中生地黄、赤芍滋阴清热、凉血活血，辅以益母草、生蒲黄活血祛瘀通经，泽泻善泻下焦湿热，蒲公英、野菊花清热解毒、利湿消痈。
临床研究比较了精泰来颗粒与西药强的松治疗男性免疫性不育的疗效，发现精泰来组精子抗体转阴率为83.2%，强的松组为64.8%，配偶妊娠率2组分别为48.7%和18.0%，2组比较有明显差异（P＜0.05）。不良反应的发生率，精泰来组与强的松组分别为15.1%和20.4%，因此认为精泰来颗粒可有效治疗男性免疫性不育，明显增加AsAb转阴率，从而改善了配偶妊娠率，与西药强的松比较，分别提高了1.3倍和2.7倍，并有较好的耐受性。另一研究纳入了40例抗精子抗体阳性患者与20例正常男性作对照，检测血液和精液中AsAb、sIL-2R、CD4+、CD8+T细胞，结果显示血清AsAb与外周血CD4+T细胞活化有关，而精浆AsAb与精液CD8+T细胞降低有关。精泰来颗粒能恢复免疫平衡，通过调节抗精子抗体阳性病人sIL-2R与T细胞亚群免疫状态实现治疗目的。
鉴于该方在临床研究中获得了卓为可观的疗效，为进一步证实男性免疫性不育以“肾虚、湿热、血瘀”为核心病理环节，精泰来颗粒具有“补肾益精、清热利湿、活血化瘀”等多重治疗作用，而进行了一系列的实验研究。
早期动物实验发现精泰来颗粒20g/kg可明显抑制角叉菜胶所致大鼠足肿胀；20g/kg和40g/kg可使二甲苯所致小鼠耳廓肿胀度明显降低；10g/kg和20g/kg可使大鼠耳廓微循环输入管径扩大，输出/输入管径比值降低，血液流速加快；20g/kg对ADP诱导大鼠血小板聚集抑制率为42.3%。提示了精泰来颗粒具有抗炎、降低毛细血管通透性、抗血小板聚集及改善微循环的作用。后续实验进一步研究了该方药对免疫性不育男性患者的免疫系统所产生的调节作用。
精泰来颗粒20.0g/kg和40.0g/kg剂量组对DTH降低小鼠模型有明显的增高作用；40.0g/kg剂量组可显著降低单核巨噬细胞吞噬系数（a）值和吞噬指数（k）值，抑制小鼠对碳粒廓清作用；20.0g/kg和40.0g/kg剂量组可明显抑制血清抗SRBC抗体生成；10.0g/kg和20.0g/kg剂量组可使大鼠血清AsAb明显转阴，血清阳性滴度≤1∶40。证实了精泰来颗粒剂对小鼠细胞免疫具有较好的调节作用，对小鼠体液免疫和非特异性免疫有一定的抑制作用，可使大鼠血清AsAb明显转阴。
朱萱萱等观察了精泰来颗粒对急性血瘀大鼠血液流变学的作用。以皮下注入肾上腺素加冰水浴4min造成大鼠急性血瘀模型，测定全血黏度、血浆黏度、红细胞变形能力、聚集指数、PT和APTT等指标。予以精泰来颗粒治疗后发现：其可明显降低急性血瘀大鼠全血黏度、血浆黏度值，降低红细胞聚集指数和全血切变率1时全血黏度和红细胞变性能力；明显延长急性血瘀大鼠PT和APTT时间，并对红细胞聚集指数和红细胞变形能力有一定改善作用。精泰来颗粒10g/kg可明显延长血瘀大鼠PT和APTT时间，具有抗凝血作用。5g/kg剂量可明显促进大鼠睾丸、附睾精囊腺生长。由此可见精泰来颗粒对男性免疫性不育的作用机理可能与其活血化瘀、抗凝血和促进性器官生长有关。
彭丽晨通过选取SD雄性大鼠随机分为正常对照组、模型组、精泰来颗粒组（3个剂量）灌胃给药7d，探讨精泰来颗粒的活血化瘀作用，结果显示精泰来颗粒组能显著延长PT、APTT、FIB时间，明显降低全血黏度、血浆黏度值。
精泰来颗粒治疗男性免疫性不育，其理论起源于对疾病的直观认识，从理论到实践，又从实践到理论，经过不断深化总结，最终形成一套完整的理、法、方、药，整个过程充满着中医的辨证思维，体现了中医理论与实践的强大生命力。
梗阻性无精子症占男性不育症15%，分为原发性和继发性两类，由感染、输精管道损伤、先天射精管缺如或闭锁等因素引起，西医以外科微创手术及辅助生殖技术助孕为主，但疗效并不突出。导师徐福松教授认为：梗阻性无精子症的主要病机有虚亦同时有实，大多为饮食不洁，湿热内生，湿热壅盛，瘀阻睾系，闭塞精道；或其人先得痄腮，后少阳之疫毒下流厥阴而致。治疗以补肾生精、疏通精道为原则，以“补肾活血，清热利湿”为根本。聚精枸橘颗粒主要由熟地黄、何首乌、紫河车、制黄精、枸杞子、沙苑子、茯苓、薏苡仁、淫羊藿、生地黄、当归、党参、益母草、煅牡蛎等组成。其中熟地黄、枸杞子、沙苑子、菟丝子、车前子从肾入手，补益先天之本，为治疗男性不育症的根本大法；配车前子又有利湿导浊之功，不唯“肾无实证”之说；南沙参、北沙参、天门冬、麦门是取金水相生之意，同时考虑到脾胃为后天之本、生化之源，注重健脾气运中焦；煅牡蛎、炙水蛭，此乃血肉有情之品，有走窜攻坚之性。整付处方以补肾导浊为主要治法。
景涛等探讨聚精枸橘颗粒治疗男性继发梗阻性无精子症的疗效。纳入31例临床患者，采用治疗前后自身对照，观察治疗前后精液理化、精浆生化、精子质量与血清性激素水平，总有效为13例（41.94%），无效为18例（58.06%）。其另一项研究基于多元线性回归模型初步分析了聚精枸橘颗粒干预畸形精子症临床疗效及作用机制，分为对照组和实验组各65例，分别给予聚精丸与聚精枸橘颗粒，并对2组精子形态学、运动能力及DNA碎片值等相关指标进行检测分析。实验组总有效率为64.61%，对照组总有效率为33.84%，相关指标均有一定程度改善。
参考文献：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