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诗赏析116】碧青：浅析胡晓光的诗《夜宿五祖寺》

禅诗赏析

夜宿五祖寺

胡晓光

初夏日拜五祖

当日夜

五祖寺电闪雷鸣

为了保护古文物

寺院于夜半停了电

时光一下子穿回到了唐朝——

没有电的夜晚

才是五祖寺的夜晚

才是五祖的夜晚

才是能见到五祖的夜晚

雷声犹如棒喝

闪电照见墙上的牌匾:

守本真心

【碧青赏析】

这首《夜宿五祖寺》，无疑是黄石诗人胡晓光夜宿五祖寺的心灵体悟之诗。

五祖寺，位于黄梅县五祖镇东山之上，是中国禅宗第五代祖师弘忍大师的道场，也是六祖慧能大师得法受衣钵的圣地，被御赐为“天下祖庭”。诗人胡晓光因参加“禅意·诗意东楚笔会”，得以参拜五祖寺，并夜宿五祖寺。正是这种缘于禅与诗相遇又相融的殊胜机缘，使得诗人在夜宿五祖寺之时，一颗诗心契入了禅悟，并以诗歌的方式，呈现了禅意和诗意相融合的诗美境界。

诗的开头，就以白描的手法，平铺直叙般描写了夜宿五祖寺的因缘，勾勒出因雷雨天气而停电的真实境况：

初夏日拜五祖

当日夜

五祖寺电闪雷鸣

为了保护古文物

寺院于夜半停了电

时光一下子穿回到了唐朝——

看似如实的叙述，口语化的直白语言，却体现着诗人静默观照的心灵气韵。于是，在诗人直觉观照下的心灵觉知境象里，便呈现了思悟般的意境：

没有电的夜晚

才是五祖寺的夜晚

才是五祖的夜晚

才是能见到五祖的夜晚

没有电的夜晚，五祖寺在东山之上仍如日月当空般充满无量的光明，照亮了夜宿者的心灵。因为，继承了东山法脉的六祖慧能，建立了南宗，标志着中国禅宗的诞生。而源于东山法脉的中国禅宗诞生，亦标志着中国智者已经寻找到清净自性，寻找到了生命的本来面目。无疑，遵循东山法脉，更多的世人会拥有清洁生命、并能够找到自我本性的福祉。所以，诗人在“初夏日拜五祖”，又“夜宿五祖寺”，自然会得到被五祖寺或曰被五祖的智慧照彻心灵的殊胜机缘。因着五祖寺或曰因着禅的无量光明，诗人的心灵亦被唤起了生命内部的光明。正是这种生命内部的光明，才照见了：“没有电的夜晚/才是五祖寺的夜晚/才是五祖的夜晚/才是能见到五祖的夜晚。”

“才是能见到五祖的夜晚”，这句诗已经完全显露出诗人虔诚而纯净的心性。

于是，当雷声不断地从空中降临的时候，诗人才明悟“雷声犹如棒喝”。

在禅宗公案故事里，“德山棒如雨点，临济喝似雷奔。”这首诗在结尾亦巧妙地化入了“德山棒”“临济喝”的真义，愈显诗人的诗写和禅文化功底，诗心与禅心融通的境界。

诗人听到的雷声犹如棒喝，在雷声的棒喝中，亦亮起撕裂黑夜的闪电。闪电照见“守本真心”的牌匾，亦在闪电照彻天地的瞬间，呼唤出诗人心灵智慧的光芒。这种心灵智慧的光芒，照见的正是“守本真心”的牌匾，呈现出心灵的悟境之美。

守本真心，是东山明心见性法门传承的法要。一名禅者，只有明白了自己的本真心，看到了自己的本真心，才能守本真心。

这首诗首尾呼应，首句写明“初夏日拜五祖”，在诗的结尾之处，则表现出诗人在雷电声的棒喝与闪电的照见：

雷声犹如棒喝

闪电照见墙上的牌匾:

守本真心

其实，诗中的“闪电照见”，亦是诗人心灵的照见。

“照见”二字，恰是诗人在五祖寺获得心灵醒悟的如实写照。

作于2021年5月20日

《禅诗赏析》栏目

由《新东西》与现代禅诗研究会联合推出

碧青，本名张书琴。中国作家协会、中国民间文艺家协会、中国散文学会会员。出版诗集《告别一个季节》《母亲的诗》；出版散文集《谁会送我一双香草鞋》《近处有多近》《守着老边》。文学理论随笔主要有《中国现代禅诗的重大美学贡献》、《禅对世界现代诗的影响初探（中国部分）》等。其诗文作品被选入《菩提树下—现代禅意散文选》《大地守望》《2012年中国散文经典》《河北诗选》《镜中之花—中外现代禅诗选》《世界现代禅诗选》等多种选集。

《新东西》编辑部

主     编：向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