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年代《大众电影》封面上的几个女演员——故乡纪事114

沈丹萍

记得最早看到《大众电影》应该是1981年到县城寄宿上初中的事儿,杂志是从谁的手里拿到的一点儿印象也没有了,而且并不是每期都有。现在想,能够经常有这份杂志的,一定不是一般人家,而且这杂志往往是有来无回的。

比如,封面有沈丹萍那期,就被我贴在大通铺床的头了。

初一的第二学期,新校舍建好之后,我们就从上下铺的旧校舍搬了过来。旧校舍从南往北数第一排,紧挨着隔着一道土墙的小田。房间南北宽度小,所以格局是对面铺、上下床。上床的人通过一道安置在中间部位的直上直下的铁梯上下,那铁梯有五六个横梁。

新校舍第二排设计格局有些变化。

进屋先是进一个房门,进来之后有个小厅,像是影壁那样左右分流,分成两间房子。每间房子依旧是对面设置两排大通铺,我的铺位就在靠东那排的最南边,紧挨着“影壁墙”。

大约是靠墙的原因,印象中总觉得新校舍不保暖。炉子安设在地中间,我的位置几乎是距离它最远的,好在床位在第二道门背后,出出进进的冷风不会直接射到我。

再有就是,我是全宿舍拥有一面雪白的墙壁的四人之一。

《小花》li的陈冲

第一个登上这个雪白墙壁的就是沈丹萍。

对沈丹萍的最早了解来自于一张拙劣的电影海报。

那时候,每要上映一部新片,电影院里专门的美工就会用彩色粉笔在活动黑板上画一个海报,上面除了斜体字的片名,往往是一个女主角的头像。

海报看多了,头像好像就两种。农村片的女主角大辫子、花布衫、素颜,刚毅而善良;都市片的女主角常常是烫头发、大翻领、红嘴唇,妖娆而妩媚。还有一种画的很小,可是很吸引眼球,就是女特务。她们都被画在黑板的一角,性感嘴唇,弯曲烫发,带领的制服。

《百合花》里的新媳妇沈丹萍到了《被爱情遗忘的角落》里则变成农村沈荒妹,没能在海报上被烘托出她的美丽,直至《夜上海》的剧照出现在彩色的《大众电影》上,这个南京籍的江南美女咣当一下撞上了少年们的腰。

《归心似箭》里的斯琴高娃

我也记不得自己是通过什么手段独占了有沈丹萍这期画报的封面,现在想想那其实并不是件容易的事儿。独占之后,还要把他贴在墙上,并且不被责任心强的班干部和神出鬼没的老师撕掉,简直是个奇迹。

那次,食堂不知道是第多少次尝试做玉米面发稿失败了。他们依照规定将很少比例的白面掺进玉米面中,然后和面发酵,可是总是发不好,结果发糕像是橡胶砖块,韧性十分可观。但是它有一件好处,就是表面上有一层生成物会很黏。

我就是用这个俗称窝窝头的发糕,把沈丹萍固定在雪白的墙壁上,为的是下了晚自习,钻进铁皮一样的被窝里,正好能看见她水汪汪的眼睛。那张封面照片上,她戴着一顶草帽,头微微偏一些并向下低垂,给人一种与她对视的错觉。

从贴上沈丹萍那天开始,每天保护她不受伤害就成了我的必修课。我在照片的上方钉了一颗钉子,挂上书包,正好将16开封面挡住,书包挂在沈丹萍前,能保护她,不被老师发现。

后来查阅旧期刊才知道,斯琴高娃做封面那期《大众电影》是在沈丹萍之前,可是在我的时间里,是把沈丹萍贴在墙上之后个把月的事情了。

张瑜饰演的小凤仙

多年之后的一个机缘,与操刀这些美女的美编有过几面之缘,这才恍然大悟,那些人是被他用剪刀浆糊修理过的,还不是原材料。

《大众电影》封面那期斯琴高娃有着饱满的嘴唇和轮廓分明的唇线,大约是蒙古人的关系,她的目光里透出熟悉的亲和与慈祥,总觉得在哪儿见过她。

其实是至今也没有见过,尽管有很多次机会能见到。

大约是因为很快《骆驼祥子》里的虎妞龅牙毁了一个少年脆弱的心吧,至于到了《康熙王朝》中,她已经成了老年宝钗的样子,满腹家国经纶,只能隔着宫墙仰视了。现在回忆起来,封面上最早的斯琴高娃应该是《归心似箭》里的玉贞。

周筠、小凤仙和俞,究竟哪一个是张瑜,现在已经模糊得不得了,80年代初好像是张瑜的天下,更因《庐山恋》、《知音》和《小街》虽不是同一年拍摄,但我是前后脚看到的,更是将记忆的饼干压碎了。

那时候,在我的世界里还没有香港,上海的张瑜就是香港,特别是当她从大栅栏戴着草帽、穿着翻领紧袖长衣追到火车站台上,用“高山流水”和李谷一的甜美声音表达《知音》之音向帅哥王心刚表白时,天地都一起醉了。

时间的风徐徐地刮着,张瑜渐行渐远,忽然有那么一天想起她,都进入互联网时代了。这才知道,她和陈冲一样,早早地去国外学习去了。

也许她们没有算清楚,演艺里面有多少成分是艺术,有多少成分属于时尚。总之,当一阵风起云涌之后,再见到她们出现在荧屏上,已经用“老戏骨”来尊称了。

同样淡出视线的还有李秀明。

李秀明

在《春苗》年画贴满农村家庭土墙墙壁的时候,还不知道春苗就是李秀明。那时的感觉是,村子里长得和李秀明差不多的大姑娘也有,可是总觉得缺少点什么,也许是脑壳里的东西。直到《甜蜜的事业》里那个广东姑娘唐招弟被印上《大众电影》,这才发现南方的风已经把春苗给吹得越发滋润了,这才知道她是个天津女演员,叫李秀明。

结果是,当你今天问我《甜蜜的事业》演的是什么,我准会先愣一下,才能总结出计划生育主题几个字,可是你要是问我女主演是谁,我会瞬间回答你是李秀明,还买一送一,告诉你她也是许茂的女儿。因为在《甜蜜的事业》两年后,貌似李秀明演性别比5:0还不过瘾,在《许茂和他的女儿们》里进入了9个女儿的家庭。

一部戏里决不能有不相上下的两个女主角,《小花》就在我这里证明了这一点,当年两大美女陈冲、刘晓庆联袂,加上那时候还不像领袖的帅哥唐国强,本该轰隆隆碾过脑海,可惜最后只留下了陈冲,刘晓庆的“容脸”要到某一年春晚上,她身着中性服装的演唱中,才发现女性所有美丽的词装在一只筐里送给她,不为过。

刘晓庆

一不小心,那些少年期的明星渐行渐远了,偶尔打捞出来,与过往的滋味对照才发现,那时候,这得需要一个具体的投射对象,而投射出去的是什么呢?

也许是对美好的向往,或是对未知的恐惧,也有可能与生理有关,但是绝对不该缺少“知音”和“伴侣”的性质。

用现在的话说,小凤仙和蔡锷就是“灵魂伴侣”,尽管他们相识于风月场。在这个看似规则、用前人经验垒就的人生大厦里,一定存在着看不见的风,改变着你的形状,吹拂着她的头发。

用不到百年的生命,别扭着。

(20210228~0318,海口)

摄影 翟瑛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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