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塘:神秘而美丽的苗寨
平素走了不少的山村,我对于山村的景致情有独钟,因为我们蜗居用钢筋混凝土构成的都市里,总感到那种繁杂纷乱给人以无限的苦闷和恐惧,让人透不过气来。于是你不得不远离喧嚣去寻找一片宁静,到山野去呼吸一口山野的清风来。
不过,理想中的那块净土仿佛不会再有。西北的风沙太大,东北的要么太热,要么太冷,江南水乡当然不错,可人太多。青藏高原有的是蓝天和白云,可就是怕缺氧或太阳的辐射……那么,就让我带你一起随我去,到贵州的高塘苗寨去,那里有田园,有山水,有湖泊……那日夜转动不停的水车,那不停运转的水磨,那男耕女画面,那激扬高昂的苗族大歌,低调宛然的苗族情歌,以及中国最原始刻木记事文字的《刻道》……一切仿佛让你回到了从前,会让你乐不思归。让你揽一围苗族集自然山水及民族风情文化回廊。
一、美丽的村庄
从施秉到高塘,有23公里的路程,虽说只是通村公路,但也没有阻止人们走近它的欲望。因为近年来,这个名不见经传的苗族村庄名声大了起来。国内的各大报章,电台电视台,大小网站等,你都能见到它的“风彩”。
高塘苗寨位于施秉县南部,它四面环河,三面环不山,环湖而居,构成了中国最美的山村。走近它,你总会感到它那的乡土气习,那低矮的木房,那黑色的瓦棱,那挂满巴篓阳台,那湖畔流动的人群,以及那袅袅上升的炊烟,你的思绪会飞越时空,跨回到“不知有汉”的“桃花园”。通村公路象主脉络一样,一直从山脚伸进了村庄,在湖畔绕了大半个弯然后又分成无数小经络伸入了村民家去,路和湖形成的平面图,还有点象英国人“OK”手势。“O”就是湖了,湖不算大,据说有十余亩之多,围着湖的是高高低低的木瓦房。湖心有一个长满古树的小岛屿,古树枝繁叶茂,上面站着十多只白鹤。
夏天的高塘是不平静的,当阳光还没有醒来时,人们已经在“陌上过”了。他们和她们总是相互打着招呼,开始了一天的劳作。他们或赶着牛,或扛着扁担,或挑着箩筐……搅动着山村的早晨。
早晨的湖水是平静的,黛绿色的湖面,时时冒出气泡,微风吹动,气泡便化成缕缕水气升腾起,云集成一层层薄雾,平铺在湖面上。醒来的鱼儿雀跃的跳动着,将水面搅得掀起了波浪,于是又消失得无踪无影。
早晨的湖面是平静的,由于经过一夜的冷确,加之湖为地下泉水上升而成,湖上水气开始升腾,据说那是泉眼形成的,先的气泡随泉水涌出,然后迅速破灭,变成升腾的气,漫漫的散开来,荡开去,凝聚成一层薄薄的白白雾,如果是在阳光下你会见到七彩的颜色来。
当第一缕照射在湖面上时,湖水开始升温,这时湖并不再宁静了,因为这时我们会看到一群群的鱼虾活动起来了。一些远处飞来的鸟和树上的鸟飞进了湖中,它们是来找食物的,特别感兴趣湖中的鱼群虾米。湖区的鱼虾很多,鸟是吃不完的,据说有时各种鸟达几百只之多,高塘湖湿地已是各种鸟类的家园。
你从村口步入村中,你感到你回到了那个原始的“男耕女织”的那个时代。巫实是个年迈的老人了,在她的门口的回廊上,她还摆放着一台织锦的木机,一匹多彩的锦还没有完工,梭子在左右幌动,鼻梁上的老花镜贴着布匹,手娴熟的理着各色的花线,时不时还能听到“嘭!彭!”的提花扎线声。
高塘是个竹子之乡,在寨子的周围,你能见到葱葱郁郁,植株挺拨的竹林,特别是以阳山竹最盛。竹子可是苗族人最常用着编织生产生活工具的用材呀!箩筐、巴篓、鱼篓、晒席、睡席、竹谷炕,芦笙、甚至挡风避雨的墙壁等等,无不都用上竹子。因为用竹,所以他们对竹情有独钟,一旦到了春天来临,人们会不约而同地去种植竹。在屋檐下,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正在编竹箩,这可是苗家人用来挑谷子的工具。问老人:现在不是有编织袋了吗,还用这传统的东西?他回答:年轻喜欢方便编织袋,可大多时候还得用上,说是只有用竹箩装的才不潮湿。
枫树是苗寨特有的树种,只要有苗族人居住的地方,你都能见到枫树,且一般都是村中最大的树。因为苗族人认为,枫树是诞生蝴蝶妈妈的树,而蝴蝶妈妈被认为是苗族人的先祖,苗族人叫她“道面”,也就是“祖母树”,因此,他们对枫树特别的敬重。枫树下,是苗族人祭奠蝴蝶妈妈的地方,那是个神圣不可侵犯之地。不过,那确是夏天苗家阿妹绣花的地方,因为枫木树冠较大,能遮风避下雨,还说在那是绣还能绣出最精美的蝴蝶花来。现在市场上也有人用机织仿真的花衣,且价格不高,但高塘女人至今还保持着用自织自纺的花衣,这里的女人这样认为,只有自织自纺的花衣才是最值得珍藏的,也才是有价值的。她们对市场上的仿真衣不屑一顾。
人常说山高水高,这话不假,高塘居住的高高的山上,可水却很丰盛,说到水高塘人心里十分的坦然,这个有200多户人家的苗寨居然生出十余股泉眼来,且每股还很大,能让一千多人口,几百头大牲口使用,并能让村下七百余亩耕地满足灌溉,旱涝保收。也许如此,外村人对高塘人总是投以羡慕的目光。
二、发现“桃花园”
高塘,是汉语的称呼,高塘的苗族称呼叫“方巴峡”,意为“穷岭寨”。象“桃花园”式的苗寨确叫“穷岭寨”,这不是太不相称了吗?是的,让我慢慢说来。其实它原是叫“方巴沙”的,也就是“富岭寨”。
我们不知道高塘苗族是从何处而来,也不知道是何时到达此地的。从老人们的古歌中,我也能找到一点蛛丝马迹:“有良田万頄,有湖泊广布,有田四四方,有鱼大家捉,八家共一户,百人共一桌”。能够想象有良田好土,有湖泊那是一定是湖南的某个地方。何时到高塘呢,我们从高塘水池边一坐桥的石碑上还真找到一点根据,说是十世纪来到这里的。如果准确,那就是宋朝了,也即公元960年—公元1127年的某个时期。那个时期正是羁縻州制度在南方少数民族地区的统治达到极至的阶段。这一时期的今贵州还没有独立的行政区划。“宋皇佑初年,浓智高反,朝廷讨平之,因其疆域。参唐制,分析其种族,大者为州,小者为县,又小者为洞,凡五十余所,择其长者为首领。其酋皆世袭,有知州、知县、知洞,皆受命于安抚”。不过我想,苗族社会一般比较平等,羁縻州制度可能在贵州还不是那么盛行,或者根本没有实施,更何况在黔东南施秉这里高山野岭里。宋朝朱辅在《溪蛮丛笑》里认为:“五溪蛮”有苗、瑶、僚、仡伶、仡佬五族。朱熹则主张苗是其中“最轻捷者,”而且“边患多出于苗。”宋朝实施羁縻州制度苗族主要还分布在荆湖北路、南路和夔州路等地。也许高塘苗族不希望受这些制度的约束,而从湖南的某个地方出走高塘的。
我们从高塘老人们的“摆古”得知,高塘苗族的先辈们为了逃避战乱而来的,那时他们扶老携幼,走走停停,沿着河一路西行。为了让追杀的人找不到他们,他们还倒穿着草鞋行走。他们不知道自己要到什么地方去,也不知道到哪里才是尽头。有一天,他们来到了高塘下的停了下,这次他们和往常一样,带着几只猎狗到深山里去,靠打猎来维持生命。那时的高塘野兽出没,他们爬上了高崖,安上了套子,靠猎狗追赶野兽,不到半就能得到几只野兽。到回来时,他们发现一只狗满身的水,皮毛上还粘满了浮萍,觉得奇怪:难道这荒山野岭里有池塘,按照他们以前的判断,只要有浮萍出现,就说明此地的土地肥沃,就能居住人类。
为了证实他们的判断,他们分头行动,沿着狗行走的方向寻去,不到半日时间,他们不约而同地走到一个地方。这时他们为眼前的一幕惊呆了:一块大大的湿地,湿地万木葱茏,古树参天,鸟类兽类飞来窜去。湖泊里长着厚厚的浮萍,鱼儿在水中游荡,那里还有很多的泉眼,水大得象黄桶一般大。沿着河水往下走,他们还见到了一大块平地,长着粗的水杨柳,好一派水乡泽国,……难道这就是他们要寻找的家园么?于是他们找来毛草,在所有想要的地方都插上草标——苗族人认为,只要插上草标就表示此地已有人占有,任何人不得再占。其实他们也知道,在这个没有人烟的山野里是没有人来与他们相争的。
他们在高塘停留了下来,扎下了根,他们没有将湖面填泥造田,而是将它开成更大的湖面,挖开积土,让它容纳更多的水,作为饲养家禽和鱼虾之用,临湖建起了房屋,畜禽圈舍,并通过几代人的艰苦努力,是他们使一个穷山恶水变成了远近闻名的富庶的渔米之乡。于是这里就有了“方巴沙”——也就是“富岭寨”的美称。
然而,人穷是没有人问津的,露富就可能招至不测。高塘人富了,就有人来抢劫了。特别是对苗族人积恶心如仇的历届反动政府,从元代到清代,高塘就从来没有停止对他们的慅挠过。特别是清朝的更是肆无忌惮。每到秋收季节时,当谷子正人收割时,官府就来收粮食了,且每次不仅仅是来收税,而是是粮食,就照单全收,没有办法的高塘人只好行乞为生,看到富庶的高塘人如变成了穷光蛋,人们只好将“方巴沙”,改称“方巴峡”——“穷岭寨”了。只有在共产党的领导之下,高塘人才又发财致富的好机会,如今的高塘发展迅速,当看到那宽广的穿村旅游路,当苗家姑娘又穿着银饰的盛装时,我们是否能想到要将昔日的“穷岭寨”名称改过来,又叫着“富岭寨”呢?
三、远古的遗风
高塘是个苗族风情浓郁山寨子,节日文化丰富多彩。主要的民族节日有春节、小年、祭桥节、端午节、巴么、月半十三、弄么节、中秋节、重阳节等。而最令人称奇的是高塘“弄么”节,在那个节日里,这里的苗族同胞将开展“西泥”——捉渔活动,那场面极为壮观。
每年的农历7月的第一个卯日,就进入高塘的“弄么”节了。之前各家各户都要去邀请自家的亲朋好友前来过节,届时,亲朋好友们都会按照不同的礼数前来过节。如是嫁出去的姑娘或姑妈,都会挑棕粑、拿公鸡、糖果之类,如果是其他的只要只要一包糖或鸡就行了。而主人则准备一坛好酒,鸡鸭鱼样样备齐,视人的多少,有时还有杀猪的。
高塘“弄么”,其实就是吃新节。什么叫吃新节?吃新节(也叫尝新节)是施秉苗族地区民间的一个传统节日。关于节日还一个动人的传说。话说远古时期,告耶(传为人类的祖先)和告呼(管理天上的神)是亲兄弟,因为分家的问题,相互不信任,于是告呼一怒之下,想致告耶于死地,就放洪水淹没了大地,并冲毁了农田,弃了五谷。可聪明的告耶及他的族人还是借助一个大大的葫芦漂泊在洪水中,他们漂到了一个叫做波巴雀的地方停了下来。告耶的族人们困在那里,没有吃的,没有穿的,他们只好靠吃草根,啃树皮度日。因为土地被淹,稻种也被冲得没踪没影。与告耶相伴的黄狗觉得人类太苦了,就渡河到告呼的那里去,见到告呼的晒谷席正在晒谷子,于是就到上面去睡觉,被告呼见到,就轰走。狗知道它不受欢迎,就顺便在晒谷席上打了个滚,让谷子粘在身上,然后渡河而走。为了不使谷粒掉落,在过河时它尽量使尾巴朝上,当过完河后身上的谷粒全被水冲走了,可狗尾上还留下了几粒,有了这几粒种子,告耶的族人靠它发展起来,人们得救了。为了感谢狗的功劳,人们在粮食种出来之前,先让狗尝新后,人才能够吃新米。我们现在不知道狗还能不能够尝新,但我知道在高塘的苗寨里,在没过卯节之前,每户的家长是不能先吃新粮食诸如新年产的玉米、大米、高梁、小米之类的,只有过完卯节后他们才能吃。不过小孩子等其他可以利外。
“弄么”节,苗族人大多都过,只是因地区不同,过的时间不同罢。如有的在六月过,有的在七月过,“弄么”在我所知道的施秉、黄平、凯里一带,先是从施秉杨柳塘镇的各苗寨从六月有卯日的时间过起,一直到黄平县谷陇镇各苗寨,然后到凯里旁海各苗寨结束,历时三个月之久。这可能是古代先民们早已约定成俗了的。高塘苗寨是七月过,如遇上二个卯日,就过两个卯节,如遇上三个就得过三个,不过第一个要隆重一点,其余的就清淡点了。
高塘“弄么”还有这样一个传说,相传,在一个叫龙塘的寨子有一个姓吴的龙公,每天都要到寨后的龙塘洗澡,他告诫别人不准来偷看,否则招灭顶之灾,青年宝沙胆子大不信邪,偏要去看,只见龙公满身鳞甲,照得整个塘水金光闪烁,静静的塘水一时狂浪掀天,宝沙哪见过这等场景,顿时吓死。龙公招集族人安埋了宝沙后宣布:宝沙不听我的话死了,为了今后不发生这样的事情,我要搬到别的地方去。龙公经过九天九夜的跋山涉水来到了当时山高树莽的高塘,山后流有一股盆口粗的泉水,山前是一块宽宽的水塘,龙公在此住了下来,生儿育女过着平静的生活,他每天都要到水塘去洗澡,全族都不敢去偷看。龙公觉得实在太委屈大家,心里有愧,于是临死前对子孙说:“我死后,每天还要回水塘来洗澡,你们可以在七月第一个卯日的第一个卯时来和我一起洗,我帮你们去除身上的邪气,带来好运。”龙公的子孙每年来和他一起洗澡时都能捉到很多鱼虾,于是就请亲戚朋友一道来吃,亲戚朋友为了表示祝贺,有的挑来粑粑,有的提来鸡鸭,有的骑马来,有的一路吹着芦笙来。后来渐渐就形成了今天的高塘“卯节”。
四、一种特殊的祭祀
为了这一年一度的卯节捉鱼活动,高塘人在卯日的前几天就开始了准备工作,首先是邀请的客人一定要一个不落的邀请到,如外公外婆、舅妈舅爷、姑妈姑父……还有朋友等等。然后也将自家也要备好吃的,比如鸡鸭鱼肉之类也要有所准备。在外打工的子女,也得给个电话,要求他们要急时赶到,高塘卯节是个大的节日,大多在外打工的青年人都要来的。而另一种准备就是捉鱼的鱼具,比如鱼篓、鱼捞、抗笼、鱼篼凡此比比。如果没有的得马上行动,还来得及——用竹子编也行。
农历七月第一个寅日,人们早早就起了床,他们拿着各种各样的捉鱼工具,在没天亮之前, 便三三两两从村子里走出来,有说有笑,慢悠悠地向湖边汇去。他们有老有少,有男有女,既有主人,也有客人。确实高塘只有这一天才汇集这么多人。
因为要捉鱼,村里早就布置有人去放水。此时的河水不再象平常那样宁静,从湖面上的漂浮物可以看出,水在往西面的一个缺口移动,不慢慢地浅了下来,湖中的鱼仿佛预感到了什么,它们也在湖中骚动起来。一些较大的鲤鱼开始露出了背脊,希望找到水深的地方,于是只好窜上窜下,掀起了层层波澜,岸边上的人看了眼馋。
人越来越多,湖畔上的祭祀活动也在忙碌地进行着,几个祭司摆开了祭祀桌,上置升米一斗,斗上插有挂满小纸鬼12个的青树(青树苗族人叫“道爸”,也就是公树或爸爸树,这个树是用来专门引导巫师去东方寻找先祖的,苗族认为祖先是在东方,就是鬼神也在东方,有的鬼师按线路最后直接就到的是扬州,要靠这种树在巫师的指引下,找到我们要祭的鬼或神,将它们唤回来之后,让它们收回祭物后,又将它们送回原地。而与此相对应的就是枫树,苗族人将枫树叫“道面”,也就是母树,因为是枫树诞生了蝴蝶妈妈,然后才有了人类。)没有宰杀的鸡和鸭还在地上摆个不停,三柱香火烟雾袅袅上升,巫师手拿引路标(引路标是用茅草扎成)头戴纸人帽,身披祭祀衫,脚穿稻草鞋。只见巫师面朝东方,一只手散动着引路标,一只手捡起斗中的米向前方抛撒着,口中念念有词。语调时而低沉,时而高亢。卦在地上不断的丢着。苗族人都知道,“弄么”就是要祭狗和告耶的,巫师是在呼唤狗和告耶。当见到协助的祭司们杀了鸡后,又杀了鸭后,人们知道祭祀结束了。
下湖捉鱼活动是讲究时间的,不是你来早就早进湖,来晚就晚进湖。时间是根据祭司们按卦象决定的。2010年的卯节,时间是定在七点零十分,只有当寨老一声令下之后,大家才能进湖。在苗寨,寨老一般都是找一定有辈份和有点年纪的人来当的,但有时也不是按辈份决定,而是根据族人们的按一定的程序选出的,而是由族人选择有一定声望,办事公道,经济条件较好,热心家族公益事业的人来当。当指针指向7:10时,这可是一个激动人心的时刻,随着寨老的一声令下,人们潮水一般的向湖中涌入。此时的湖面沸腾了,大小鱼具一齐向水中抛去,一时还是清亮如镜的湖瞬间成了一坛滚动的洪流。得到大鱼的,有人会给同湖人报喜,并将大鱼高高举起——说这是有规定的,既能让大家加大努力,又能让先祖知道今年的收成。高塘湖的鱼并不是你个大就保证捉到大鱼,大多是因巧而遇,有的小孩或有的老人也有这样的机会。虽说外出打工的人较多,但也丝毫没有减少参加捉鱼活动的人,此时你在湖畔上望去,会见八十多岁的老太太和老公公,你也能见到三、四的小孩子,加之有许多客人加入,活动场面显得特别的热闹。据村长介绍,高塘有208户人,人口1220人,户均有4人进湖,如加上客人(客人户均4人),进湖人至少的人至少在1000人以上。这样大的捉鱼场面,这可能是中国最大的集体捉鱼活动。
捉鱼的有捉鱼乐趣,而观看捉鱼的也有观看捉鱼的乐趣。若大的一个湖,周围确站满了观看的人群。这里有客人也有主人,有记者、公务员、也有摄影爱好者……他们在分享着活动的快乐。时不时指指点点,指导着捉鱼人有鱼的方向。高塘捉鱼活动是记者和摄影爱好者最爱前去的地方,每到这一天,他们会蜂涌而至,记录着每一个瞬间,收获着每一份快乐。为了赶在捉鱼活动之前拍到好的镜头,有的爱好者赶在前一天就到那里守候,而有的则星夜起程。
当太阳渐渐的升起,阳光撒满了整个湖面,热闹的场面还在继续着,先是捉大鱼的,之后捉小的,要结束时只有捡虾米和小螺丝了。总之,时间必须延长到11点时,人们才渐渐上岸。因为是收获,所以,在岸上你没有见到一个人疲惫人影,他们总是笑呵呵的,这时他们会相互拿出自己的战利品炫耀一番,表述着得到大鱼的满足,交流着失手大鱼的叹息。虽说你是个旁观者,可你也从他们笑貌中感到一点自豪和快慰。当太阳再次升高时,高塘湖又恢复了平静。
高塘“弄么”,除了我们说祭祀祖先外,其实他们也还有一个祖先非得要祭,因为每一个人都得希望自家子孙繁衍,生生不息。现在我们无法考证其年代久远,也不知他葬于何处,但据说此君还算真有其人。这个典故苗语叫:Bieet Hxiat nangx mol dab eb vangd haot nil gongb jiab dangx,汉语称作:淹汤煮鱼祭祖。相传古老以前,高塘吴氏族人有个叫翁尼的人,从小父母身亡,无依无靠,寨上族人打心理同情他,大家都送给他吃,给他穿,待他都象自家人一样。当他长大成人后,翁尼不是说靠自己双手劳动养活自己,反而成了游手好闲家伙,一天东游西逛,仍然象小时一样,哪家熟了哪家吃。时间长了,全寨人就看不顺眼。由于他好吃懒做,好多姑娘也看不起他,也就是到了五、六十岁也没有娶到个媳妇。你想这样的人谁愿意嫁给他?
有一年七月,也就是高塘“弄么”的那天,他也和大家一样,进湖去捉鱼,不管得多得少,反正他也抓到了几条。高塘苗族煮鱼一般都是用酸汤,翁尼虽说四壁皆空,人穷没有关系,可酸汤这样简单的事应该说会酿吧,可他也不愿做,要煮鱼就只有给邻居或寨上讨。他拿起钵子就挨家挨户地去讨酸汤。因家家户户都要煮饭鱼,没有那么多,就是有也还是有人不愿给,他从东家讨到东家,从南边讨到北边,讨遍了全寨,也没有得到一点酸汤。回到家后,他想不出招了,心想既然没有酸汤,就用淹汤煮吧。要知道,淹汤只能冷食,不能煮起来吃,如一煮,温度上升,那淹臭味便漫开来,臭气可是要熏天的。可翁尼无所谓,就用淹汤来煮鱼。这一煮还真臭气散发开来,熏得满寨子人受不了。大家想淹汤煮鱼,只有翁尼才想得出的事,不过大家都不记教。大家只是遇上他就问在“淹汤煮饭鱼味道不错吧?”开始他只是笑笑而已,可说的人多了,觉得大家是讽刺话了,心里更是受不了。于是他发话了:“我没有酸汤,你们又不给我淹汤,我无妻无子,我才变成这样的。我死了以后大家“弄么”必须也用淹汤煮鱼,否谁不这样他也和我一样断子绝孙。”这毒咒一发,全族华然,户户诚惶诚恐。大家都在自责,如当时给他酸汤,他不就没发这毒咒了吗?没有办法,家族人共同商议,觉得翁尼无妻无子也够可怜的,于是作决定:他死后都要祭拜他吧。就这样,高塘“弄么”又多祭了一个神,那就是翁尼。自从“弄么”祭拜了后,高塘吴氏族人子孙繁衍还加快了,后来有人说翁尼这个神还是祭拜得值的。因为用胺汤煮魚祭拜就能世代繁衍,香火不熄。
祭拜翁尼这个神是有讲究的。首先,要到山上砍来粽粑树(一种竹子,民间用其叶用于包粽子),将它截为筷子式24节(如果不是祖房,如分家出去的子房就用12节,也就是6双),放在祭祀桌上,然后用淹汤煮鱼三条,煮好后用过埦装好,另用一只盘子放干鱼一条,当然,其它的鸡鸭肉等也不少供上。然后,准备酒具一对,倒上酒,再加一小埦饭,三柱香,一贴纸,呼唤他的名字,叫他来吃,就算祭拜好了。
五、洪水、 种子和渔
苗族中国的土著民族,曾生活在黄河流域和长江中下游一带,他们所住的地方多为平原和水源丰富的地带。逐鹿中原是为了部族的生存,而他“败北”之后来到了长江中下游。《苗族大歌之洪水滔天》说:告呼(雷)和告耶(苗族先祖之一)是兄弟,兄弟分家,告呼得的是牛,而告耶只得一条狗。告耶耕地只好用狗来犁,可见其效益自不用说,就去找告呼借牛来犁,告呼当然不是很愿意,但还是借了。告耶觉得这个家分得不合理,就将牛杀了。告呼就放洪水淹告耶,告耶没办法,只得借助一只葫芦,漂泊在海上。这看起来好象是一则神话故事,且仅作为茶前饭后的笑话一笑了之。其实,认真思考一下,就这难发现,其实他反应的是在古代黄河流域的部族战争中,苗族先祖告耶(可能是蚩尤)的部族与告呼(可能炎黄部族)的斗争中,告耶占领肥田沃土,告呼不高兴,就放了黄河水来淹没告耶部族,告耶没有办法,只好迁移长江流域一带。在这里我们不否定苗族南迁还有有军事上的原因(公元前602年至公元1938年的2540年中,黄河决口泛滥的年份就有543年。有时一年之中多次决溢,所以共计决溢次数1590多次。)
苗族过卯节,为什么要摘狗尾草和稻禾来祭祖呢?狗尾草代表的是粟,也就是我们说的小米,苗话叫“嘎散”,这说明了一个问题,那就说苗族曾在干旱的北方生活过,他们走到哪里就将小米带到哪里,一表示不忘祖粮,因为那是先祖最早食用过的。就象现在漂泊的游子总想带走一点故土一样。二是小米不选择土地,不论是在高山,或是在平原,它都能长。是新开耕地必备的粮食种子。
而祭祖又为什么用稻禾?苗族最早生活在黄河流域,那里是没有水稻的。只有后来到了长江流域以后才有水稻的。《战国策魏策》吴起云:“昔者三苗之居,左彭蠡之波,右洞庭之水。”《史记正义》云:“洞庭,湖名,在岳州巴陵西南……,南与青草湖连;彭蠡,湖名,在江州浔阳县东南五十二里。以天子在北,故洞庭在西为左,彭蠡在东为右,今江州、鄂州、岳州,三苗之地也。”从这些史料中,苗族原居住的这里地方都是农耕文化最发达的地方。社会经济以种植水稻为主的农业生产为主体,同时兼营狩猎。从已发掘的大量屈家岭文化遗址来看,各地普遍种植水稻,在一些建筑遗存的红烧土中发现很多稻谷的印痕,特别是在屈家岭有500多平方米烧土内拌入了密结成层的稻谷壳。经科学鉴定,这些稻谷属粳稻品种,与现在长江流域普遍栽培的稻种最为相近。现在我们从高塘祭祀用稻禾一物来说,苗族确实是中国最早的农耕民族。
苗族《熬翁陇》是一部专门歌唱农业生产劳动的一部歌,其中唱道:“我们八百家,八千人住一寨,网织八百张,八百人下河,鱼多拿船装,回家大家分,乞丐也得份。”现在我们无法考证是那是哪一个时代,但是,我们从歌中能够知道,那个时候实行的是一个集体公社制,只有那个社会我们才能理解“网织八百张,八百人下河”的壮举。苗歌中所说的数字可能是个虚数,只表明多人而已,但我们不难发现,他们在捕鱼时确实行的是集体劳作。高塘人过卯节,集体下河捉鱼只说在高塘这种习俗已有上千年的历史,进行的集体捕鱼活动,是不是苗族人在原始共产主义时期,曾经实行过的集体劳作的遗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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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暗语引出的故事
“汹花与巴峡,共享一棵树,在半夜开花,鸡都没打鸣。”这是施秉县杨柳塘镇高塘村和中垮村的人相会在一起时总是爱说的一句话。表示说我们如亲兄弟一般。当问其此话的真正涵义其实大多数人根本就不知道。因为人人都看不出其中的真正涵义。一次偶然的机会我才终于清楚它的意思。它是当时咸同苗族起义时用的一句暗语。话说当年“苗反”,义军活动在施秉一带,施秉县城(原名偏桥)已是义军和清兵驻军争夺的军事要塞。当苗族义军夺不下汙浅臼(偏桥城,苗名叫汙浅臼)时就占领汙浅臼周围,苗族就居住在施秉小河一带。汹花与巴峡就在小河的上游,义军平时生产劳动,战时才打仗。有一年秋天,稻谷正发黄,已到了收割的季节了,苗民们正待要打谷了。突然一天夜里,驻守在汙浅臼的清军好几百人趁着黑夜,撑着几十条木船沿小河而上。一直上到到巴峡寨就停了下来,见巴峡人熟睡了就去把他们的谷子割了一大坝。并连夜带回汙浅臼。当巴峡人醒来时己谷去人空。大家很着急,可又没办法。只有准备着弓箭刀枪等武器,等敌人再来时与他们决战。但当自已有备时,清兵又不来了。过不了几天汹花谷子又被清兵偷走了。汹花人也无奈。也只有准备着弓箭刀枪等武器,等敌人再来时与他们决战。然而,当汹花人有备时,清兵又去割放松警惕的巴峡的谷子。这样来回多次了汹花人和巴峡人都觉得不对劲。于是两边寨老共同来商议,觉得只有团结起来才能对付共同的敌人。他们商议,一旦发现相互通知对方。为使消息不走露风声,共同的暗语是:“汹花与巴峡,共享一棵树,在半夜开花,鸡都没打鸣。”一天傍晚,巴峡人发现了清兵沿河上来了,知道又是来抢割粮食的,巴峡人迅速集结在夯凼(地名)的南岸,又派人跑到汹花来,把暗语传给了汹花,汹花迅速集结人马在夯凼的北岸。这一次敌人以为还能偷粮得呈,其实他们已进入了汹花人与巴峡人的包围圈中。夯凼地势狭窄,加之又处在小河的川洞之间(注:《施秉县志》民国稿载:“川洞在邑城南,溯小江而上十五里许,山岭重复,峭壁千仞,至川洞,山腰闪出崕屋,山岭崖复如盖,坠石不能入,洞门屏石排立如女墙。仄径纡徐,牵箩而上,洞中陨石直坠河干,邑城克复,贼巢俱扫,而余匪犹负嵎于此,以相抗拒,屡攻不克,盖有险可凭也。”)。当敌人进入川洞后,一时火炮齐鸣,枪箭齐放,大刀长茅齐上阵,整个川洞硝烟四起。一条小河顿时鲜血染红。官兵死伤五﹑六百人之众。从此以后汹花和巴峡安静了十八年之久,官兵不敢再来偷粮。从哪以后汹花和巴峡的那条暗语就成了这两个寨子的友好见证,他们不论走南闯北,只要他们相会在一起,都会先对上这条暗语。直到现在,“汹花与巴峡,共享一棵树,在半夜开花,鸡都没打鸣。”还在民间传颂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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