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物有灵 | 问君能否天下扫——地肤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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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肤子。别名：扫帚苗，地葵，地麦。功效：清热利湿，祛风止痒。
地肤子，一年生草本植物，分布地区很广，俗称“扫帚草”，顾名思义就是用来当扫帚的草。扫帚草还有一个名字叫“扫帚苗”，这是它还是苗的时候的命名，因为叶嫩，茎也很嫩。如若从茎的上边掐下嫩叶，可以做蔬菜吃，老百姓便在它的名字里加入苗字。扫帚苗分枝很多。秋后枝叶老了，枯了，农户把它的老株割下，压扁晒干，用绳子捆成扫地的工具。“扫帚草”因此而得名。
而“地肤子”是它户口本的学名，我喜欢带有“子”字的这一尊称。春秋时代，见人都会尊称为子，所以便有了老子、孔子、孟子等称呼；而扫帚草能被人尊称为地肤子，便是高看一眼。在仙界，带子字的人物也都不简单。镇元子是个地仙之祖，还有广成子、乾元子什么的。如此推断，地肤子应该和它们一个等级，在植物或是本草中德高望重。
乡村人有瘙痒之疾时常取地肤子全草熬水洗浴。说起地肤子，还有一个故事。传说以前有个道士喜欢炼制丹药，目的是长生不老。一天，他又在炼制丹药，可由于事先准备工作欠妥，炼制丹药失败。于是，他上山寻找各种金石药草，动物药材等，一连几天几夜都在山上度过。夏夜蚊虫叮咬甚是厉害，道士受尽折磨。一日天气阴沉，看来要变天了，道士赶紧连夜下山。回到道观后，他身上到处瘙痒不安，很多地方都被抠出血迹来了。实在难熬，他烧一锅热水，准备泡个热水澡试一试。他用扫帚清洗锅子，添入满满一锅水，居然忘记把洗锅用的扫帚拿出来，水烧热后才发现，可他也顾不得这么多了，赶紧洗澡。洗浴完后，道士明显感觉到全身瘙痒减轻。他琢磨，应该是扫把的缘故。此后几天他都用扫帚熬水洗澡，果然身上的瘙痒全部去除。于是，他开始研究地肤子的功效，并记下留存∶“地肤子，一干数十枝，攒簇直上，其子繁多，星之精也。其味苦寒，得太阳寒水气化，盖太阳之气，上及九天，下彻九泉，外弥肤腠。故地肤之功，上治头，而聪耳明目，下入膀胱而利水去疝，外去皮肤热气，而令润泽。服之病去，必小水通长为外征也。”
古代中医大多是道士，有张仲景，还有李时珍。只因道士的身份独特，可通晓天地，可知养生命。生命有一种神秘感，在无形中，道士的言说似乎多出通天的感觉，便更多地赢得百姓的信任。
扫帚草成熟后的果实才是地肤子，是一味既常见又不可多得的中草药。可清热利湿，可祛风止痒，可明目强身。尤其以利尿通淋见长，科技发展到如今，医生仍利用它治疗膀胱炎、尿道炎。
早在虞抟所著的《医学正传》曾云：“抟兄年七十，秋间患淋，二十余日，百方不效。后得一方，取地肤草捣自然汁，服之遂通。至贱之物，有回生之功如此。”所谓“地肤”，就是暗指其对治疗皮肤病的功效，对于荨麻疹、疥癣、皮肤瘙痒等症状有良效。它还有一个别号叫“益明”，在古籍中记载它极具强阴之功效。
家有病人常备药，先生与生俱来与酷热有纠结。每年三伏天，酷暑到来，皮肤上总爱生出疹子，瘙痒难忍。西药只能止痒，一遍遍地涂药，致使皮肤失去了光泽。无意间听到“刷锅水”止痒的故事，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求助农村的亲属邮来一包扫帚草。收到此草时，同事都取笑我：“大老远还花运费邮来一包草，看来病得不轻啊。”
我只能莞尔一笑，多不解释，因为自己的心底也无说服对方的底气。没想到，连续熬水让先生擦身体三日，痒痛缓解，七日左右身体红肿消失。这时，才有足够的理由去与同事理论。尽管同事眼中还有质疑，可是我却服服帖帖地信服了扫帚草的功效。此后，家中特备了一些扫帚草的干草，以备不时之需。
其实，我还是个吃货。每每关注草木或者植物，首先想到的便是它的吃法。地肤草是绝佳的农村野菜，其嫩茎叶不仅仅可供食用，其含高胡萝卜素和高钾、铜，更富含高蛋白。据了解，一百克的地肤草中差不多含有五克的蛋白质，这个比例是相当高的。地肤子属于野菜范畴，营养的丰富可与蔬菜媲美，甚至超越蔬菜。《本草纲目》有记载：“地肤嫩苗，可作蔬茹。”这道菜南方人很少有人问津，而北方人却把它当作美食。它的吃法多种多样，一般沸水焯后可炒食，可加蒜凉拌，可蒸熟拌点花椒油拌点蒜末；可包馅，还可做汤。炒菜却是大众吃法，地肤炒肉丝色泽鲜艳，味鲜爽口，有人还把它制成糕点。
食用地肤子的季节通常在夏季，在它还没有长高的幼苗期最适合做蔬菜，小嫩苗直接割叶即可。如果再长大些，就得掐嫩尖了。
春天是采摘嫩苗的佳季，吃不完，可以将它煮熟，摊在太阳下晒成干菜。冬天时，这些干菜，很有嚼头，拌菜，炖煮，都颇有味道。一口雪白大米饭，一口扫帚苗干菜，有着家乡的乡土味道在唇齿间徜徉。这种味道，也是一种享受。
小时候，我初见扫帚苗，只知道它是兔子吃的草，并没有太多的留恋。当尝过外婆的炒扫帚苗卷在煎饼中后，松软香腻，可与当下肯德基的肉卷相提并论，便喜欢得妥妥帖帖。那时，每次见到外婆捡拾扫帚苗，便屁颠屁颠地缠着外婆不肯离开，担心离开的瞬间便失去美味。
如今，尝遍诸多美味，却总也找不到童年的味道。这也不知是生活的改变，还是美味的流失。每次春季，唇齿间美味流溢，可是，却无法寻到童年的那份期盼。
地肤子生长呈球形，枝叶秀美，外形犹如小型的千头柏，叶形纤细嫩绿，株形优美。炎热的夏季，淡淡的绿色，带给人们一片凉爽的感觉。入秋后苗株泛红，观赏效果极妙。因其具有观赏之效，地肤苗可群植于花篱、花径或数株丛植于花坛中央；可修剪成各种几何造型进行布置，可用来点缀色彩鲜艳的花卉。如有土丘、假山上随坡就势，在高低错落的疏密相间，可形成独特的园林景观。在日本等很多地方已大面积种植了地肤，既是药草，又是一道不可多得的美丽风景。
地肤子为扫帚草的果实，入口细嚼，略微苦涩随后微甘，看似低贱却益精强阴，此话绝非虚言。所谓其性寒虽言稍过，但治病体验该是性凉，非大寒之药，久服不会害胃滑肠。男子因精子质量低下而致使不育者，服用车前子可滑窍利湿，但是，终觉力量欠佳，如若加一味地肤子，趋利又避弊，可以委以重任。湿热去了，还可以添精 。对于治皮肤痒疹患者，乃为君药。无论男人，还是女人，外阴出汗而瘙痒，都可单味服地肤子，如果配上蛇床子、枯矾和滑石研磨粉末外用，效果奇佳，立竿见影。
地肤子利湿败毒也见奇功。曾有邻居喝酒乱性，常常生活不检点，染上淋病又羞于见医，又害怕露馅儿而影响家庭，终日尿口流脓，苦不堪言。幸亏他的亲属及时发现，找了一位花甲老中医，悄悄就医，老中医胸有成竹，只开了一剂药方，有地肤子、土茯苓、甘草、金银花，仅四味药，医嘱煎汤代茶饮。邻居满虔诚照服，半月此病去。之后，邻居每次喝酒都把药方复述一遍，似乎此药方是救命恩人，话语中满满全是感恩，却再也不妄为乱性。
此药也是女人的密友，对于妇女常见带下之疾，地肤子甘当重任，可称良药。地肤子可制成化妆品，可清洁，可淋浴。家庭自制淋浴露的方法是将地肤子和甘草同时用开水浸泡十二小时，配入热水中泡澡，既能清痱去湿疹，又能清洁皮肤。
地肤子药中见奇效，而扫帚草更贴近百姓生活。一个女字，一个帚字，便是繁体的妇字。说文解字，便可透出扫帚与女人的瓜葛。女人与扫帚，相依为命，此份拥有，便锁定了女人人生的命运，也注定了女性和扫帚一生不相离的关联。一个汉字与一种本草，诠释了女人的命运。虽然扫帚与女人之间的涵义是男尊女卑的产物，但地肤子的药性之深意也告诉人们，它低贱不卑微，却默默地涤荡皮肤之病痛，如同扫除灰尘。
地肤子也有遗憾。它的苗，它的草，它的种子，均具有扫除之功，但是，面对人类内心的肮脏和罪恶，它却无能为力。
作者 | 陈凤华
70年代出生于敦化，中国科普作家协会会员，吉林省作家协会会员，长春市作家协会会员，长春市科普作家协会秘书长。央企工作，中级会计师。出版有散文集《瀚海情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