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学记(八)
我有时也会构思小说,小说与故事不一样,关键在于观念起承乃至颠覆。故事需要起因经过高潮结果的某种完整性,而小说是借用故事的某一个部分呈现观念。我经常写些自以为是的文字来表现自己的思绪,很多人觉得我有思想,我真心惭愧,但又不好意思说出口,都是些自以为的常识,你们怎么能把常识当做思想。而我的水平就到自得其乐说常识,因为很多常识我也做不到,知行合一是中国文化一个顶级的状态,我们很容易把顶级的东西挂在嘴边,以为说着说着就会成真。
我这个人对说话没什么禁忌,好的坏的皆可说,但现在有了孩子,着实有了些顾忌。我经常也会后怕一种小说式的颠覆,别看我文字满是道理,教育意识可圈可点,什么葡萄语录、新生记、成长记、求学记写了一大堆,别到了最后孩子妖魔鬼怪的,做出出格的事情,让人觉得没有家教,那会是小说般的讽刺。
有时写孩子事情多了,就会忘了初心,这一点跟我们不少的教育很相似。有时我一惊,似乎我写的育儿心得及困惑从来没有给孩子听过读过,只顾着自己书写而有违常识,葡萄语录不就是为了给孩子记录的吗,我赶紧给已经4岁的孩子读一读,他倒是一乐,嚷着还要读几篇,可背后为父的教育常识可算一种颠覆。我有时在家说话确实不注意,不时会在家里说“我去”又或者“你知道个毛”,有时当着孩子的面,我与爱人也会有些争执,倒不是脏话,但某种情绪一定会渗透在语言里而影响孩子,孩子在语言敏感期很容易就学去了,尽管我已经提醒孩子要分人分事,考虑语言气质去说话,爸爸的语言不可以轻易模仿,但孩子不时就冒出些语言而特别有江湖气,让人感觉有些奇怪了。
我当然奉行自然教育,自然教育的本质是真诚,不做作,还原你本来的样子本来的基因,这个基因当然就包括了原生家庭的状态,你或许可以要求自己,但你很难要求爱人、爷爷、奶奶、姥姥、姥爷,他们都带着自己的意识来教育孩子,是什么水平就是什么水平,根本无法伪装,你根本不知道大人的哪句话哪个行为会深刻影响孩子,好比我们用湘潭话说“烦躁死了”是一句俚语,表达对繁琐生活的一种正常反映,可孩子用普通话说出来就特别让人来气,教育涉及到太多的问题,我也只能安慰自己:既然教育很难分清楚对错,就只能自然些,遇到问题再去解决。
当然,我心中有好的教育期待,孩子的教育是需要从饮食多变营养到按时按点起居,每天安排好稳定的教育版块及内容,甚至需要军事化管理的。但一般家庭都很难做到,先不说自己的工作及情绪,就是自己都很难做到上述的要求,根本无法给孩子做出表率。我忽然意识到好好说话就是普通家庭极好的教育了。怎么个好好说话呢?以我为例,不要因为自己多读了几本书,就觉得自己都是对的;不要因为我是丈夫,一家之主就需要权威;不要因为我是你爸爸你就必须要听我的,心态放平就容易好好说话。想着想着,现实中我给孩子穿裤子,他居然说烦死了,我再也不要理你了。我大声斥责孩子:你再说一遍。啪啪啪就打了孩子三个手板,以示惩戒。孩子哇哇大哭,我心情起伏:还是打来的痛快,让这些文字道理滚蛋吧,跟孩子说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