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凯 | 罗永浩，一个科技工匠精神的祭品
这是『思想周刊』的第153篇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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质疑者认为他是自嗨的疯子，但拥护者认为他是不被理解的天才。革命性产品，坐等同行抄袭，号称颠覆世界，语不惊人死不休的罗永浩并不惧于在社交平台上表达豪言壮语，欢呼的人期待见证历史，而看热闹的人坐等罗永浩的打脸史再添一笔。
5月15日，北京大雨，吊足了众人胃口的锤子科技发布会准时于19:30在鸟巢举办，能容纳将近9万名观众的鸟巢体育场居然座无虚席，这是巨星效应，也许很多人前来的目的不是锤子科技产品本身，而是老罗段子手的社会效应。在发布会中，他带着特有的狂傲，推出了号称革命性的产品——坚果R1和坚果TNT工作站，但预想中的美誉和称赞被群嘲代替，颠覆性的产品也被评价为中庸之作，诋毁者弹冠相庆，追随者面面相觑。
2017年8月，老罗透露锤子科技已获得约10亿元人民币的融资，据媒体报道，其中6亿元来自成都市政府的创业基金，一半为股权投资，一半为债权投资，锤子科技正式落户成都。完成了10亿元融资，闹“钱荒”已久的锤子科技终于可以缓口气了。要知道2016年锤子科技曾走到生死的边缘线，市场上不断传来锤子科技即将被阿里巴巴或者小米科技收购的消息，也包括资金链断裂的质疑。
老罗一向活得很狂，面对“有没有想过创业可能失败”的疑问，他回答道，“有百分之五十就该去创业...何况我这次是百分之百”。骄傲、狂妄，野心勃勃、欲望强烈，这个看似乐呵呵的胖子却是个偏执狂。2000年12月，俞敏洪曾收到一封万字求职信，标题写着《给我个机会面试吧，我会是新东方最好的老师》，写信的正是罗永浩，他在信中写下“我到新东方应聘不是来做教师的，我是来做优秀教师的。”（呵呵，这样的套路，老罗无论在英语培训机构领域还是IT创业以来一直屡试不爽）
开始做智能手机后，他也说“我要做的是最大最热最帅，竞争最残酷激烈的那块核心地带“。而如今的智能手机行业，市场基本上已成定局，马太效应愈发明显，消费者都在向头部集中，整个市场早已经是一片血海，只有拥有最强壮肌肉、最尖利牙齿的鱼儿才能活到最后。老罗妄想靠一己之力撬动整个智能手机行业，显然不是靠耍嘴皮子和频繁画大饼、抛段子就可以实现的。
想要和这些顶级玩家过招，锤子科技需要拿出颠覆性的产品，也正因此，老罗为鸟巢发布会吆喝得颇为卖力。为了老罗式相声和锤子科技的“新一代颠覆性产品”，很多人冒雨前来，就连北京地铁也特意为了在鸟巢举办的锤子发布会而启动“8号线奥体中心不停站”。然而，结果却是：不仅老罗不说单口相声了，就连期待已久的坚果R1手机都成了整晚的配菜。在近乎一个半小时时间里，罗永浩尽职尽责地讲完了他做的第一款个人电脑所有新特性。
是的，你没看错，老罗开始做起了个人电脑。开场老罗便讲：“我们从2012年成立到今天，有人说我们进行了一大堆无关紧要的微创新，尽管那不是无关紧要，但是确实是微创新，尽管我们成立之初不是为了微创新。从成立之日起，我们就是打算做出伟大的产品，成为一家伟大的公司，我用一个比较低调的说法，我们重新定义了未来 10 年的个人电脑。”
这位46岁还“易燃易爆炸”的罗永浩正在失去自己的“中间派”。他的“狂妄”变得越来越不可爱，焦虑吞噬了六年前的那个老罗，他现在是一个IT界野心勃勃、四不搭调的科学怪人。
面对一台Android优化版的大PC，很多人的心情就像被高喊“狼来了”的孩童骗上山的壮汉。至于售价8848元的坚果R1手机，我们甚至都可以不去提起，毕竟连老罗自己都开始对手机不耐烦了。老罗的重心在那台“重新定义下一个十年的个人电脑”上，他津津乐道于自创的那套“革命性交互”。虽然现场的演示失误频频，且基本靠“理解万岁”来掩盖，但老罗依然信誓旦旦地表示：“这三个系统性的交互解决方案，将会指导未来十几年，甚至是几十年的人类计算平台设计。即便十年内过渡到AR/VR时代，它的交互依然会成为基础的交互。”
老罗的忠粉们群情激动，他们像教徒一样为老罗欢呼，但稍微有点理智的人难免会想一想，这种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的微创新价值到底几许？站在“巨人的肩膀”是指老罗演示的那些创新，基本都是在现有系统或者供应商产品的基础上，进行的个性化定制。举个栗子，就好比我们在特斯拉汽车上加装细节定制，其实，最重要的基础性平台是新能源科技的运用。锤子科技引以为傲的所谓的TNT（Touch&Talk）系统，由上市公司科大讯飞和三角兽集团提供技术支持，整个系统也是基于安卓平台。换句话说，在核心技术上，老罗和他的锤子科技并没有多少突破和优势。而且将语音输入作为人机交互的首要入口，这在当下的智能PC界真的谈不上算创新了。
六年前，当英语老师、牛博网网站站长罗永浩准备去制造手机时，社会给予了这位表演欲极强的年轻人足够的宽容——至少在资本市场上，罗永浩拿到了让他可以请得起大牌帮手的真金白银。一批老罗忠实的朋友们也拿出了义气，慷慨解囊，注入了老罗进驻科技界的第一笔资金和人脉。老罗打着“挑战权威”的旗号冲进手机市场，虽然带着点狂妄，但大多数心地善良的人们还是认为要给这个“理想主义者”一次机会，为“情怀买单”是一件道德高尚的事情。
只是任性从来都不是一个成功商人身上的品质，残酷的市场竞争最终教育了这头闯进瓷器店的公牛，也让很多人失去了耐心了。而这个时候，如果你还是继续一副“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态度，只会失去更多的支持者。曾经人们会认为，手机毕竟是一个高度集成式的工业品，品牌商找对合作伙伴或许并不需要太多的专业门槛。当然，后来事实也证明这是一个幼稚的想法。现在做手机的锤子团队，要转身去做一台所谓“面向未来的PC”，这样的难度无异是在挑战大众的常识。
相声演员郭德纲曾经说过这么一段话：“内行要是与外行去辩论那是外行。比如我和火箭科学家说，你那火箭不行，燃料不好，我认为得烧柴，最好是煤，煤最好选精煤，水洗煤不好。如果那个科学家拿正眼看我一眼，那他就输了。”现在，罗永浩向全世界的PC制造商宣战了。说实话，老罗如果像做手机一样，也只是找找供应商，做个品牌PC，也未尝不可，但现在老罗要做的是“定义下一个十年”的产品。只是他的这番野心，几万公里以外位于华盛顿西雅图的数万名微软工程师们，可能并没有接收到相关的信息。
整场发布会下来，没有听到罗氏相声的观众分明有失所望，而尽管老罗在现场很傲气地直言：“我做锤子是为了改变世界，才不是想赚你的几个臭钱。”但原本满怀着热情的诸多锤粉，却也还是被8848元的旗舰手机R1和14999元的坚果TNT工作站的高价浇了盆冷水。而且，扬言要革键盘、鼠标命的27寸触控大屏个人电脑，虽然在触控快捷键操作和深度定制的语音交互操作方式上可圈可点，但是很难说，短时间内这是一款颠覆性的产品。然而你还是得承认，在老罗的周围，依然围绕着一大批的粉丝，他们不是纯粹的用户，这些人喜欢老罗的“幽默”“真诚”“死磕”“特立独行”。他们考虑的是，老罗会不会辜负这个时代或者这个时代会不会辜负老罗。
写到这儿，我想说的是，中国从来不缺能人，而真正的企业家和乔布斯式的人却寥寥无几，这是很致命的，原因在于想要干大事就无法适应商业规则和市场的约束，你想过五关斩六将，可是市场大环境和商业回馈会让你在第二关就落下马来，老罗想做中国的乔布斯，这个想法固然是美好和令人振奋的，但是在现有融资机制与市场份额面前，最要紧的是当个优秀的生意人。老罗就是个纠结的范本，进退维谷，既然牛逼已经吹了，就只能接着“经营惨淡”这种屎盆子往头上扣了。任何梦想都不会造成现金流的任何增长，不懂这一点，就洗洗睡吧。
— 终 —
【作者简介】
『我无与伦比，却又与你相似』
接客很贵的摩羯男一枚
请您斟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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