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将筷子粗的铁线穿过腮帮

最近去了雷州一趟。人对一个地方往往有个总体印象,我一直感觉粤西一带信奉鬼神的风气较浓,各种祭祀的习俗繁多。志书载雷州先民为百越人,隋唐称为俚僚人,地处僻壤,风化不开,迷信风气浓厚可谓“其来有自”。
记得做记者时有一次到吴川采访,当地招商引资建开发区正热,一位开发区的官员介绍迁坟经验:开发区迁坟时专门找人看日子,特别选不宜迁坟的凶日,坟主迁坟图吉日利阴宅,搞开发区是“阳间”事业,“阴阳相反”,我反其道而行之。
我不知道这是讲迷信还是反迷信,只记得当时他笑得合不拢嘴的样子。“所以,我们开发区建设一直顺顺利利。”他说。
我在雷州博物馆看到墙上那些穿令箭的民俗照片时,不由自主想起当年这个采访的“噱头”。我记得,曾在古代并称雷廉的合浦县也拍过“穿令箭”的照片。
那次是无意中撞上的。记得当时与民间志愿者到曲樟回来,就在合浦县城现在的红林大酒店附近,看到很多人穿红着绿,蚁集在一块空地上。一些人举着彩旗,一些人抬着菩萨,好像还有敲锣打鼓吹笙舞狮子的。
这个俨然是主持人了
正月十五是元宵节,那天是正月十四,不知道过的是什么节。问旁边的人,他们都顾着看热闹,没有人回答我——也许有,是我忘了,因为我听不懂他们说的廉州话或客家话。
与我一向对这类“封建活动”的印象相反,我发现参与的人,除了理所当然的老人——老头和老太——之外,还有不少年轻人,二十啷当的小伙子和姑娘。他们忘乎所以,全情投入,像在做一件充满责任感和荣誉感的大事。
每次看到这照片就想笑,菩萨挺沉的,腰哈成这样!
人们抬着菩萨在空地上转圈,也许还有人领着祭拜什么的,我不太记得具体的过程了。公路边站满了围观的人,指手划脚,嗡嗡营营。当那些腮帮穿着铁线的人出场时,人群发出一阵阵惊呼。
我在雷州问了一下,有人告诉我,“穿令箭”在雷州是一种傩俗,跳傩舞时才有。人们用这种方法,表达对神祇的虔诚,当事人可以因此赎罪——跟祥林嫂捐门槛一样么?穿令箭的人事前要沐浴净身,有的甚至斋戒三天,焚香奉祭。那些令箭有长有短,重的据说有好几斤。
他们是“冇眼睇”么?
我奇怪的是,这么粗大的铁钱从腮帮穿过,难道不痛吗?据说有人还穿舌头。另外我发现他们的脸上都没有血,这是什么“法术”?
也许正是这种古怪之处,成为人们“迷而信之”的一个原因,就像他们后来表演的“上刀山”、“过火海”一样。不过这两种法宝已经有人解密:那些架在竹梯上的钢刀都没有开刃;而过火海的人一是训练有素,二是那些通红的火炭上撒了降温的硼砂。
刀山上的Party
我请教当医生的朋友,对于“穿令箭”不出血的解释是:面颊属于软组织,弹性较好,血管较少,穿过时伤口很小,不会觉得太痛,愈合后痕迹也不明显。
这也许是对的,疼痛有时候是一种心理现象,就像小学课本里伟人形容寒冷,“下决心就不冷,不下决心就是二十度也冷。”跟“打耳光”一样,其实不是太疼,远远不如棍子打在背上或腿上,之所以疼,大半是心理因素,因为严重地伤了自尊。
有朋友去过泰国普吉岛,据说那边也有这种表演。我记得曾经看过一部电影,里头的印地安人也这样穿腮帮子。不知道这是否可以作为黄种的印地安人是中国迁徙到美洲大陆的一个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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