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城市“牛皮癣” 来一剂“互联网+”

约两个月前去了一趟青岛,看到这个海滨城市像秋天的天空一样,清爽明净。从中山路经过的时候,我特别留意到地上连一个烟头也没有。我还看到路边一个对着街道的厕所外墙装着一筒厕纸,居然没有被人扯光,简直让我大吃一惊,就像《镜花缘》里的秀才唐敖到了君子国。

一个城市是不是文明,跟盲人摸象差不多,像里约热内卢那么乱,也还有人赞美它。城市像一头大象,每个人却比蚂蚁小得多,目力所及的感知,实在比盲人好不了多少。要是问路时遇到一个美女,不厌其烦,热情大方,那个城市在你的心目中可能宛如天堂;要是在路边买水果,六两硬说成一斤,就像上次我到苏州时那样,即使它是天堂(“上有天堂、下有苏杭”),感觉也会大打折扣。

那筒厕纸让我对青岛的好感加分不少。能在公共场所免费提供这种日常用品,一来说明这个地方比较富,能供得起“糟蹋”,一筒厕纸虽然花不了几个钱,但千万筒厕纸花的钱不会少,一个地方穷,就想不到“人有三急”,公厕放置厕纸这种事会被当成“穷大方”;二来说明市民普遍有公德心,人们不会上厕所时把它顺回家,当然也可以说管理得比较到位。中国在公厕里放置厕纸的城市,估计扳不够两个巴掌的指头。因为这筒小小的厕纸,青岛后来尽管出了38元大虾的事,但我对它的印象比其他城市好得多。

(网上找的布拉格的涂鸦,我那年拍的那张找不到了)

对青岛印象好,还因为它的干净。我东张西望,没有看到在很多城市随处可见的“小广告”, 特别是那些无孔不入的“办证”电话。它们在许多城市成了“一道独特的风景线”,它们像夏天的蚊子一样,让人深恶痛绝又无可奈何。我看到青岛的墙壁、电杆、配电盘、道路护栏、公交车牌、电梯间等等都很清爽,估计小区里的楼道或门头也差不多。

城市“牛皮癣”是一个世界性难题。若干年前我曾经去过一趟东欧,在布拉格大街的墙壁,也有花花绿绿的涂鸦。翻译告诉我,写的是“请我喝一杯”,还有跟“他妈的”类似的粗话。后来在波兰离华沙100多公里一个叫“库特诺”的小镇,也看到墙上有乱写乱划。那些似画非画的涂鸦,比我们污人清目的“办证”、“贷款”之类更“贴近艺术”,富有“诗意”或者说是“情怀”,可以称之为一种“精神的载体”。

布拉格的涂鸦可能与波斯米亚人的性格有关,而我们“小广告”的泛滥,归根结底是因为有需求。记得有一次家里的下水道堵了,眼看就要水漫金山,挠头无计(髻),忽然间想起小区门口电杆的“小广告”,赶忙拨通上面的联系电话搬来了救兵。虽然是出于无奈,像孟子所说的“姑溺,援之以手”,但我觉得这样做会助长“小广告”的气焰。相信有这种需求的,一定不只我一个。“小广告”内容包罗万象,租房售房、吊料上楼、防水补漏、钻墙打孔、送水送气、开锁修门、招工家政、修龙头、装水电……从业者大多是下岗职工、进城农民,都以“散兵游勇”方式揽活。他们根本不会到报纸、电视、网站上做广告,价格昂贵不说,效果也不好。

(北海老街)

我无意为“小广告”辩护,只是想说这种城市“牛皮癣”虽然可恶,却事出有因。但既然是“牛皮癣”,自然得治,特别是“办证”、“贷款”、“发票”、“卖枪”之类信息,本身就是违法甚至犯罪的勾当,是公安机关打击的对象,但公安似乎也束手无策。以“办证”为例,后头的“线”很长,都是本地接单、异地制作、第三方发货,做一本假证,面都不用见,而且“服务”到家,货到付款。有人呼吁对这种违法行为“露头就打”。要做到“露头就打”,公安机关就得把大量警力投入这种“神龙见首不见尾”、危害性并不太大的违法行为治理中,在维护治安、维持秩序、刑事侦查、便民服务、安全保卫等等方面,就会捉襟见肘。因此城市“牛皮癣”虽然人人喊打,却成了“涂鸦依旧在,只是号码改”。

但我并没有悲观到认为这类问题无解。我觉得现在的行政审批改革,可能就是“小广告”的终结者。可以想到,办假证的生意如此兴隆,唯一的解释,群众办事时“有关部门”要求提供的那些个“证明”,“伪证”不是一般的少。随着审批制度改革,派出所、街道办等越来越多的单位宣布不再开具证明,有的单位也宣布无需再提供证明,这对地下“办证”业务无疑会起到釜底抽薪的作用。而对于满足群众合理需求的各种服务信息,我想完全可以在“互联网+”上找出路,比如由政府部门搭建集各种便民服务于一体的第三方平台,既帮助了众多自食其力的“散兵游勇”开拓就业门路,又能够完善社会化服务,解决各种便民服务的信息不对称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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