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穴鉴读|那些读懂《已故的帕斯卡尔》的人，才明白琐屑生活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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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uzuer/撰文

L.Cave 工作室/排版、校对

后浪文学/特别鸣谢

「我隔三岔五来看死后葬于此处的我。一些好奇的人远远跟着我，在我返回来之后，他们走到我身边，考虑到我的处境，他们微笑着问我：'可以问一句吗？您究竟是谁？’

我耸耸肩，微微闭上眼，回答他们说：'亲爱的，我，我是已故的马蒂亚·帕斯卡尔’」

皮兰娄德的小说到这里戛然而止，给读者留下了最后一缕黑色幽默。

这个故事名为《已故的帕斯卡尔》，讲述了一个名叫帕斯卡尔的年轻人被误认为身亡从而摆脱债务和家庭，但却因为身份问题而不得不回到故乡“重新复活”的故事。

 

01故事概要

帕斯卡尔是一个纨绔子弟，父辈积累了大量财富但却英年早逝，母亲羸弱而内向，财产渐渐被管家掏空，帕斯卡尔和他哥哥这两人也并不上进，是一个在经历了家道中落、妻婆霸蛮的生活之后偶然获得了幸运之神的眷顾，他不仅获得了意外的遗产，并凭借着这笔小钱在赌场赚了巨额财富。

等到他正要回去的时候，却发现家乡有报纸刊登了他的死讯，说是他的尸体被发现在水渠里，妻子和丈母娘已经确认是帕斯卡尔本人，由此真正的帕斯卡尔决定摆脱自己原有的身份，捏造了一个新的名字阿德里亚·梅伊斯。

而此后他背井离乡租住在了一户人家，却陷入了这家人的家庭纷争之中，家主有两个女儿，而大女儿出嫁后离世，按道理大女儿的女婿需要偿还家主给出的大额嫁妆，然而这位女婿却想着通过迎娶家主的小女儿阿德里亚娜从而抵消自己要偿还的嫁妆，而阿德里亚娜却意外喜欢上了伪造身份的帕斯卡尔，两人开始一起想对策对抗这位野心勃勃的姐夫，可令人意外的是，这位姐夫在某次活动中趁机偷窃了了帕斯卡尔存在柜子里的财富，但是帕斯卡尔又畏惧报案，怕自己伪造的信息暴露。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又意外陷入了一对情侣的感情纠葛之中，在受到侮辱之后决意以骑士决斗的方式捍卫自己的声誉，但是一时间又找不到为自己作证的助手，由此伪造了自杀的现场，匆匆以帕尔卡尔身份逃回自己的家乡。

来到家乡之后，他才发现自己那势利的妻子已经嫁给了她儿时的追求者，两人结婚并生下了一个女儿。帕斯卡尔本想由此报复一下带回妻子，但转念又放弃了这种想法，最终决定放弃妻子，让两家人都可以得偿所愿。

 

02被宣告死亡的局外人

福柯曾认为我们一生都在接受着教育的规训，注定无法逃离。

帕斯卡尔在自己“死”后可以说获取了极大的自由，他成为了一个虚构的人，他没有家庭和债务的拖累，甚至连名字的拖累都没有了，可是这也给他带来的极大的烦恼。

他需要提防那个认识他的西班牙人，他需要提防人家知道他的底细，查他的家庭和出生来源，他不能做登记，甚至用租住的地方作为信件往来的地址，钱可以给他很多便利但是不能让他拥有一个实际的身份，由此在“帕斯卡尔”被宣告死亡之后，真正的帕斯卡尔便成了人类社会的局外人，虽然他获得了自由，因为没有人能够管理一个已经死去的人。

与此同时，他只能活在黑暗之中，而不能踏入社会的秩序之中，这也是帕斯卡尔为什么不能迎娶阿德里亚娜的缘故。

在车厢里，他自己也曾纠结过社会体制带来的不便，人人都需要登记，拥有切实的身份档案，从而才能够在社会中生存，而这种似乎有些反自然的制度恰好成了将帕斯卡尔推向绝对自由和社会外围的必然条件。

 

03人生的荒诞与琐屑

在小说中帕斯卡尔并非是一个积极阳光充满正能量的人，恰恰相反，他是一个整日无所事事，最终家道中落生活到处碰壁只能去管理破败图书馆的一个小人物，然而就是那么一个小人物，因为命运的安排而获得了巨额的财富和绝对的自由，可是这自由的条件是永远活在社会之外。

繁琐而沉重的生活镣铐反而是在社会体制内获得通行的必要条件，纯粹自由永远在社会之外，帕斯卡尔在体验了自由之后便立刻设法将自己伪造的角色处死，并匆匆回到了体制之内，可能皮兰德娄在这里试图告诉我们的是一个文明越发展，它对人的社会性要求就越强。

正如存在主义者们认为的那样，“自由”其实是让人感到恐惧和虚无的。

没有可以遵循的准则以及如何实现自我的方向，人是无所适从的，由此人的社会性驱使人回到体制之中，就像离家的人回到家的怀抱，这算是人的一种惰性同样也算是一种趋利避害的天性。

而帕斯卡尔的最终归来其实也说明了人本身就是依赖这种琐屑事务构建出来的秩序，所以在阅读这本书的评论时，我也是不太赞同所谓的“社会压迫说”的，毕竟在社会中寻觅绝对自由，这就好像一条鱼儿在水中宣告自己要脱离水的束缚。

这，恐怕就是皮兰娄德想要在这本书中描绘的那种人生的矛盾和荒谬。

今日Pick:《已故的帕斯卡尔》【意】路易吉·皮兰娄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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