徽州浇头面

浇头面在徽州有着超越食物本身的内涵,它承载着仪式、情感、心愿等元素,浇头应为兆头,因徽州读音相近,自然也就合一了。在徽州,新年第一餐要吃浇头面,红白喜事要吃浇头面,满月、生日、做寿、走亲访友都少不了它的存在。

好的浇头面,面、汤、浇头都要好,三者配合得胜。面最好是手工湿面,上好的面粉只添加少许温水后,在面缸里反复揉搓,直至面性熟,面团韧劲超强,光滑成丝。大锅水沸,提起细面,入锅翻滚几番,高挑三折入碗。大碗装面,面汤醇香。汤,一定要放猪油,酱油,春时可放几点细细的大蒜叶,滚水浇入,醇香盈鼻,会吃面的人,第一步必定会端起碗,喝一口面汤,让这股鲜香悠悠入嗓。

如果说面是骨,汤是魂,那浇头自然是华衣了。徽州传统浇头的主料大多为笋干、豆干和肉丝,炒熟后炭火保温,各色食材慢慢悠悠在锅里继续融合升华。肉丝鲜香,笋干咸香,豆干软香,合着面条嚼在口中,吃出了金圣叹生死迷恋的豆干嚼花生米的境地。

徽州的浇头面,伴着我成长,也记忆着我的记忆。高中求学时和东标住在一起,一日下午小舅特地跑来叮嘱,明天你两叫老板下碗面给你们。那是因为第二天要过生日了,兄弟两头对头干掉一大碗面,喝下了面汤,那是温暖而充满对未来希望的面。

春节的浇头,我妈必定要用新笋切细,肉油入味,豆干佐之清香扑鼻。一大铲铺在面上,堆得尖尖的。刚吃完又一大铲被加上,我们多吃也是自然的,妈妈认为的好东西,吃在嘴里,那是幸福和安康。

十二年前今天的新安江边,春花灿烂,桂鱼肥美。我随程老板驻村蹲点拍摄纪录片《在乡村》,晨起雾锁江面,春寒料峭,一早我姐打来电话,便有了羊毛裤和羊毛衫,让我躲过了倒春寒,裤子后穿至两胯现洞才舍去。那天,村长夫人给我下了碗面,加了鸡蛋,点上几片脆红的腌辣椒,撒上蒜叶,红白黄绿相间在碗中,吃着面喝着汤,那是对生活和未来的憧憬。

媳妇做面,自然不知徽州做汤的秘诀,但其往往骨汤装碗,细面挑之入内,铺上已得精髓的浇头菜,附上鸡蛋和自卤的牛肉,自然也是美味,那是生活的绵长和以沫的情感。

一碗浇头面,无关风月,只关乎人间烟火,岁月冷暖,这也蕴含着生活的精雅凡俗,吃着面喝着汤冒着汗,给自己再加些向上的力量。

是以记!

图文已经姚坚授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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