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西南联大旧址
来到西南联大旧址
(2018.10.12)
一个细雨菲菲的上午,坐了近两个小时的公交车,终于走进西南联大旧址。
旧址在云南师范大学内。入师范大学东门约200米右转,便看见已经修复的联大礼堂。礼堂后左右两侧,是重建的联大教室和学生宿舍。所有建筑都是平房,外墙都涂以黄色,教室房顶是做旧的铁皮,宿舍房顶覆盖着稻草。
教室后面开辟了一个小广场,立有三排雕塑,清华、北大和南开的三位校长梅贻琦、蒋梦麟和张伯苓的半身塑像在第一排,第二、三排是以抗战为背景的群体雕塑。小广场北侧是约1米高的联大校友题字碑林。1946年冬学生运动死难烈士墓园和闻一多衣冠冢位于联大旧址的北侧。
在网络和报刊上经常能看到有关西南联大的文章。作为后学的笔者也不免生些感慨。
冒着连天炮火,一群志士仁人跨越半个中国,在大西南为祖国保留了注定光耀历史的一支文脉。他们不仅涌动着文化卫国、文化救国的爱国主义信念,且以卓绝的能力和创新精神付诸自己的实践,迸发出超凡的热情和能量,焕发出高尚而灿烂的生命光华。
西南联大集中了国学大师、科学翘楚、一流教授和优秀学生,在近代中国教育史上,樟豫焕然,其荫馥郁,尽可在百年内独树一帜。
在联大旧址院内,仅见有校领导雕塑、以及他们、闻一多和几个成材学生的留字。而未见当时被唤作国宝级教授们的塑像和字碑。这可能是旧址重建时资料受限抑或是其他甚么原因所致。
孤独地站在旧址院内,眼前似乎活了起来。只见学生们端坐在教室里,陈寅恪正打开黑布包,将一厚沓资料摊在面前,开始讲南北朝史。他几近失明的眼睛里流出出深深的忧虑,他担心日本侵华可能会重复东晋和南宋故事。绝不允许出现这一前景,他要以自己的学识为抗日事业壮行。在教室一角,冯友兰教授做着笔记,如同学生一般在认真聆听。
忽然响起了防空警报,教授和学生纷纷跑向防空洞,刘文典教授没看见腿脚慢的陈寅恪,大声喊道:快抢救国粹!只见刘和学生折返跑,随后架着“国粹”陈寅恪孱弱的身躯。
如今“国粹”这个词已渐行渐远,陈寅恪和大师们的身影也已变得一片模糊。三位校领导的塑像在小雨中显得轮廓分明,在他们睿智的双眸里,估计会经常出现大师们的可爱形象。
西南联大没有楼房,铁皮稻草仅能遮风避雨,但西南联大有大师,他们的学识和人格直冲云霄,在大西南,在滇池旁,曾演奏了一曲惊天动地的音乐。这音乐至今仍不绝于耳。
工作人员说,旧址都是重建。我问,难道不能留一堵旧墙?回答说当时的建筑材料差,没有保存条件。好在旧址这块地儿还是原来的,对参观者多少是一种安慰。
出门时,遇到两个看手机的大一女生。她们说,这里是云南师范大学大学本部,应用技术学院在校本部,今年有新生600人。她们学的是应用食品化学。我说,以后食品安全就看你们了,两个女孩笑了。之后,困惑油然而生:她们和西南联大还有血脉联系吗?谁谁谁能说得清楚?
【作者:顾德欣,中国老教授协会战略研究中心主任,原国防大学教授。作者乃饱学之士,涉猎甚广。本号将连续刊载作者多年写就的读书笔记、游记随笔,以飨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