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荔文学·短篇小说·王凌琴】“西门庆”误杀看瓜人 ——土匪窝记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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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门庆”误杀看瓜人
——土匪窝记事三
原创/王凌琴
王村西门口有一户人家姓新,有百十亩滩地,家道殷实,人丁却不旺,只有一子唤新彪,这新彪却没有“彪”气,很“文善”,是个文质彬彬的小伙儿。正上着私塾。
这一年,天热大旱不雨,村上人都祁雨求神,锣鼓喧天。新彪因天热正害着红眼,眼睛又磨又疼又肿,待在家里没去上学。这求神队伍要去河滩祭神,锣鼓队从门前经过,新彪出门来看,谁知到了晚上,他的一只眼便疼得放不下。老人说,这是铜器惊了。尽管后来老中医给开了朱砂沉香等几味中药镇惊,他的一只眼还是落下了个“萝ト花”,好端端的一个小伙子成了“独眼龙”。
这地方人古,不说指腹为婚吧,一般稍微有点办法的人家在娃七八岁上就给订婚了。越是有钱,这丈夫就越小,媳妇越大。人们总结说:“财东家娶妈哩,穷汉家嫁大(爸)哩。”这新彪早已订了媳妇,是洪村的一朵花,叫窈窕,比新彪大两岁。
窈窕的父亲抽大烟,把一份家业抽光了,可喜生了几个女娃,一个赛一个的漂亮,这窈窕为三,裹着一双三寸金莲,娉娉婷婷,顾盼生风。15岁上,窈窕便嫁了过来,等发现13岁的小丈夫是只独眼,那窈窕哭了一晚,哭红了两眼。可是没办法,嫁鸡随鸡,好歹还有一份好家业,吃穿不愁,也就将就过了。
新彪结婚后的第五年,这窈窕生了一个胖小子。初夏,渭河又轻轻地涨了一次水,到了麦季,滩里的麦子丰收了,麦子厚实得芟麦杆子也芟不动。这新家一看,龙口夺食,赶快抢收,便出高价从缠沙一带雇了六个短工来收麦。其中就来了洪村的小伙子,叫马力,这马力排行为二,人称马二。马二生得仪表堂堂,又能说会道,只是父亲跟窈窕的父亲一样爱抽大烟,家里穷得叮当响,23岁了,他舅花了二斗麦子,拾了一个河南来的逃难女,算是成亲了。
窈窕在娘家时,就与马二有一面之缘。
那一年的清明节,洪村的北庙上缚好了秋千,村里的女娃们唱了歌儿出来打秋千,窈窕胆小,只在一边看。这马二一眼看中了十二三岁的窈窕,等到饭时,便站在一旁喊道:
婆娘女子不行好,
待到过节拿风搅。
众女没人理他。他又抄了近路,坐在了沙坡旁的路边,等窈窕过来,数起了“莲花落”:
你大在家抽大烟,
你姐场里打秋千,
小妹脚碎打不动,
跟上老哥去枣园。
窈窕一眼望去,竟是一个俊秀少年,不由得羞红了脸,“呸”了一口,顺手拾起一根枣树枝,朝马二打去。
马二一看,嘻皮笑脸:“哈,这碎女子还凶得很。”窈窕只是追打,马二扮个鬼脸跑了。
从此,在马二和窈窕的心里,彼此留下了对方的影子,却再也没有机会见面了。
这次打忙工,竟意外地遇到了心上人,马二心里一阵狂喜,又一阵心酸。等他知道那个独眼的小东家竞是窈窕的丈夫时,心里一阵阵幸灾乐祸。“鲜花插在牛粪上了”。在人前,他装着不认识窈窕,在人后,他却借端饭送水的当儿,想法接近窈窕。
一次送水,马二担了水桶去灶房,看看只有窈窕一人。便大着胆子说道:“碎女子,到底嫁了个财东。”窈窕黑着脸道:“有米吃,没米吃,人前立个好女婿,你看啥笑声哩?”
两句话,两个人的心思便全明白了。
马二在新家干了半个月,与窈窕竟难舍难分了。窈窕又借故撺掇丈夫,再给马二续了十来天。这新彪父子只顾忙着收麦,竞然毫无觉察。
麦收过后,到了阴历六月十五,新彪去赶外家的麦罢会,窈窕却借故头疼留了下来,窈窕知道,舅家村上麦罢会晚上唱家戏,新彪爱看戏,晚上一定不回来。
六月十五晚上月亮正明,救郎庙的戏台上演“狮子楼”,新彪正看得热闹,却忽然心里发毛,看不下去,一心想回家,便踏着月光赶了回来。
到了自家门口,这新彪也不敲门,只悄悄从门前的树上爬上去,上到墙上,一个翻身便轻轻落地。走到自己房门前。那马二耳尖,听得似有动静,刚要下炕、新彪一脚踏开房门,拉住了马二上衣。好个马二,“嗤啦”一声挣脱衣服就跑。蹿了出去。“嗖嗖”两下便跃上墙去,跳墙走了。
新彪的气全撒在媳妇身上,抡起拳头一顿暴打,只打得窈窕身上青一块,紫一块。这窈窕也硬,死死的撑着,不肯吭声。
新彪打累了,停住问道:“贼婆娘,为啥不吭声?”
窈窕答道:“我不想叫人知道,怕人笑话你。”
“天明我就休了你,趁早滚蛋。”
窈窕答道:“你不要我了,我没说的,求你千万不敢说我和马二的事,不然我就没法活了。”
窈窕说得声泪俱下.新彪心一软,便不再发狠了,只是疯了一样地跑到了地里。
新彪到底没有休窈窕,一念之差,却为自己埋下了祸根。
这窈窕,舍不得新家的一份基业,也记着新彪对自己的情意,却下不了狠心与马二割断情丝,那马二也趁窈窕住娘家的机会设法接近窈窕,二人藕断丝连,这马二少不得想入非非了。
却说第二年,新家又在河滩里种了十亩西瓜。到了七月里,西瓜快熟了,新彪便在地里搭了庵棚看瓜。相隔不远处,何大娘家也种着西瓜,同时也搭了瓜棚看瓜。
这天晚上半夜,新彪只觉得肚子饿的慌,睡不着,便起身回家去吃东西。
新彪走后不久,便有一条黑影窜到新彪瓜棚里。叫:“新彪,新彪,”见无人应声,便走了出来,骂骂咧咧,往何家庵子走去。
何家这天是何大娘看瓜,听见有人骂人,便走出庵子,发话道:“要吃瓜就吃嘛,还骂人?得是有理村来的?”
马二正为找不到新彪发躁,见一老妇人出言不逊,便怒火中烧,不由得拉动枪栓,想吓唬吓唬对方。不料枪竟然“呯”地一声射了出去,何大娘“哎呀”一声便倒了下去,马二猛然醒悟,自己为新彪准备的“黑枣”居然射向了无辜老人,他撒腿就跑。
等到其他远处的庵子人来,马二早已没了踪影。
何大娘也奄奄一息,她断断续续交代了有人找新彪,却打了她,就倒地死了。人们判断,凶手一定是马二。
何家也是一大户人,这下不依不饶了。告到苏村团上。
团上按线索找到了马二。这马二,原来并不不是亡命之徒、但为了偷情,他竟鬼迷心窍铤而走险了,想除掉新彪,好与窈窕做长久夫妻。没想到杀错了人。团上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在一个废弃的砖瓦窑里。
马二的舅父也在团上.是团长跟前的红人。舅父示意他:只说是去打野狐子,误伤了人,千万不敢乱说。
马二灵醒了。他一口咬定,自己是去追一只狐子,枪走火伤人,愿意承担责任,听凭团上发落。马二舅父于是从中运作,请团长斡旋花钱消灾。这团长得了些好处,又记着“遇冤仇说散,遇婚姻说合”的老话,乐得做个好人。于是对何家人说,马二与何家无冤无仇,只因夜间打狐子,枪走火伤人,非他本意,现在愿意赔偿损失,赔礼道歉。希望何家能网开一面,放他一马,马二定当感恩图报。
何家一听,是个理。那个年代,谁愿意无端地树个仇敌?于是接受了团上的管合。
马二赔了何家五百元,再请孝义街上的戏班子唱了三天大戏,算是告慰亡灵。
老人们记得、那戏台上两边的对联是村上的教书先生李含端所写,上联是:先经团后报县须得央人识冤,下联是:一彰恶二鸣冤总要送戏赔情,横批是:膝下儿取戏有意。
何大娘的亡灵远去了,新彪幸运地保全了性命,马二从此幡然醒悟,去了西安学相公,走上了正路。
作者简介
凌琴,姓王,平生喜文学,爱绘画,好音乐,乐文史,更崇书法。多年笔耕,舞文弄墨,艰难前行,一串脚印。自以为天地间一匆匆过客,如草芥之于土地,浪花之于江河,微留划痕,仅此而已。歌曰:我所生兮渭水边,我所居兮沙之苑,此生无成兮自嗟叹,惟将余光兮写故园。
总编:夏春晓
副总编:邢根民
顾问:马行健 张仕德
主编:李跃峰
编辑:张爱玲 高华丽
主管单位:大荔县作家协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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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坚故里,美丽大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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