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荔文学·散文·杨发兴】大山情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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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山情思

文/杨发兴

时常梦到这样一个场景:一座青绿的大山前,有三五户炊烟袅袅的人家,一条清澈见底有小鱼儿游动的溪流,四五棵茂盛的青松,一片参差不齐的田地间胡乱的长着庄稼。父亲抽着劣质的香烟,在山坡上放牧着与他相依为命的老黄牛。

做到这些梦的时候,我时常很震撼。为什么老是梦到父亲,还有他那相依为命的老黄牛。父亲不在世已有成十年了,为什么还要常常给我托梦呢!我性子弱,梦到了父亲我总要出一身冷汗,头要痛好一阵子。

父亲的老家在洛南县城的一个山区里。我小时候经常随父亲回老家去的。时隔多年,我还能记起那里弯弯曲曲的山路,一边是陡峭的山坡,一边是看不到底的深渊。我胆子小,是不敢走山路的。父亲便摇摇头,于是把我背起来走。边走边说着,都男子汉了,还是这么胆小,看你啥时候长出息呢!我便昂头直往前看,看大山的巍峨,看在风中摇摆的花草,看远处游荡的云雾。看山崖上的果树上挂着红红的野果子在风中摇摆。偶尔有几只惊鸟飞过,瞬间却不见了踪影的。

父亲兄妹六人,排行老二。随着三爸四爸姑姑和五爸的出生,爷爷一看这成堆的孩子抚养不过,便和奶奶商量着在山外找一户可靠的人家,把生性倔强的父亲硬是给了人,于是便组成了我们现在的家。父亲到了山外,也许是看见山外边的天太大了,也许是不服山外的水土,或是不习惯山外的人情世故,几次都偷偷跑回山里,最后还是让爷爷硬硬的给送了回来。每当父亲和母亲为鸡毛蒜皮的小事顶嘴的时候,母亲总是把父亲这点小九九说给我听。还说,你看你大犟的,也不知道像谁。

冬天天冷的时候,大山露出苍瘦的筋骨,独自的矗立在寒风中。我总感到大山是多么凄凉,多么无助。河流与寒风对峙着,缓慢的流淌。树木落光了叶片,孤独的望着远方。我突然想,父亲现在干什么呢!他一定是刚抽完了劣质的纸烟,或者卷烟,水烟什么的。他还喝了一壶廉价的茶水。他便有劲了,他要去砍柴,他快步穿过门前的那条浅浅的小河,向他要去的地方走去。他赶天黑还要回来的,还要劈柴生火,来温暖他那瘦弱的身体。

父亲是大山的儿子。大山给了父亲一颗善良的心,却没有给父亲强健的身体。我时常仰望大山,我在想人世间的轮回。我只是红尘中的一粒尘埃,我能左右什么呢!我只愿父亲下一世一定要有个好身体,能康乐地活着。哎,人这一辈子,无非就是个过程,荣华花间露,富贵草上霜,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还能有什么呢!

父亲累了。他躺在北方的田地里。他为他的儿女洒尽了最后一滴泪血。临终前他曾指着老家的方向,说家在大山那里。我没有完成父亲的遗愿,没有让父亲的肉体回归大山。但是我却要让父亲的魂魄归隐山林,安息静养。我在想,大山是父亲的故乡,北方也是父亲的家。这里有他劳作多年的黄土地,有他的亲人儿女。我要把他的亡灵安顿在这里,让我们长久的与他相守。

大山不老,岁月长青。一年复一年,大山绿了又黄,黄了又枯。父亲如山里的一棵树木,春绿夏茂,秋枯冬孤。好在有日月映照,草木作伴,溪水相依,鸟雀互语。他还不是那么孤单,他还能与大山相偎相依。还有人间的烟火与他同行,给他温暖,给他慰籍。

我是要走进大山的,带着我一个山外游子对大山的敬重,对山林间一切神明的仰慕。我会带着父亲的梦,带着父亲的魂,去追念那曾给予父亲爱怜与温情的大山,还有我对大山那份永远的眷恋。

往期回顾:
【大荔文学·诗歌·杨发兴】相依渭河(外两章)
【大荔文学·散文·杨发兴】墙角的月季
【散文·杨发兴】故乡短章
【大荔文学·散文·杨发兴】一碗黄菜

作者简介

杨发兴,网名,北尘。陕西省大荔县人。渭南市作协会员。大荔县作协会员。作品散见于《中国亲情诗典》、《青海湖》、《文化艺术报》、《陕西农村报》、《渭南日报》、《韩城日报》、《西岳》、《华山文学》、《齐鲁文学》等报纸期刊和网络媒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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