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兴泰 | 汾阳熬坡村一战,白求恩救过的小机枪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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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张兴泰

1936年2月末、3月初,红军东征行军至禅房头,当时,张兴泰常年在张家庄山上放羊,给别人当小羊倌。一年四季满山跑,吃住都在山上,顺便给游击队送个信、联络个人,慢慢地就参加了游击队的活动。1937年初(2—3月份)16岁的他在红军晋西游击队四大队政委马佩勋和张林山的介绍下加入了中国共产党,同他一起入党的还有他的三姐夫。

1937年“七七事变”以后,中国工农红军第一方面军第一、第十五军团和陕南红军第七十四师,改编为国民革命军第八路军第115师。林彪任师长,聂荣臻任副师长。当年7月,张兴泰拿着组织的介绍信(当时党员还未公开)带着八、九个人参加了八路军。他被派在115师685团当通讯员,9月就参加了历史上著名的平型关战役。

1940年,因为张兴泰年龄小又是党员还有敌后工作的经验,教导员宋念陞就带着他去汾阳、平川、东西马寨、雷家堡等地去募捐、招兵。当初他们提出的口号是:“国难当头,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共同抗日,不当亡国奴”,而且他们募集了许多布匹、棉花、粮食筹集到不少抗日经费。此时的日军不但到处搞“三光政策”,还对八路军根据地实行严密封锁。战士不能饿着肚子打仗,吃饭成了大问题。根据地周围没有粮食,连老乡都没有吃的。张兴泰他们只好去敌占区去征粮。粮食征到后要运回根据地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要通过敌占区和许多条鬼子的封锁线。张兴泰所在的连就担当起护送运粮队的任务。运粮都是在夜间进行,老乡们推着车、担着担子走在中间,八路军战士端着枪走在两边,如果遇到敌人,远的拿枪打,近的就拼刺刀……上级给他们下的命令就是“宁伤一个人,不掉一袋粮”。

他们冒着生命危险一趟又一趟的护运粮食上山,打破了日军妄想困死、饿死八路军的阴谋,受到上级领导的表扬。2月的一天,连队刚完成护送运粮任务,在汾阳熬坡村休息时,敌人就摸上来了。张兴泰端起机枪就向他们扫射,掩护大家向山里撤。敌人被机枪手打的抬不起头来,连队的战友也就边打边往山上撤,刚刚跑上山,日军就向他们开炮了。突然张兴泰被弹片击中倒在地上,身边的战友背起来他就跑,但是张兴泰总觉得战友背上有一块石头隔着他胸部,让他喘不过气来。原来弹片从张兴泰右腋下打进,留在右胸部,弹头从锁骨下出露。在卫生所里医生在无麻药的情况下,在他的右胸部挖个洞,把弹片取出后,又把挖下来的肉盖上去,缝也没有缝。当时张兴泰疼得昏死过去几回,那时候部队条件很差,除了红药水就是盐水,什么药也没有。伤口化脓,肉烂了,就拿土布沾着盐水反复拉、擦洗伤口。大概是吉人自有天相吧!白求恩大夫路经三道川卫生所时,见张兴泰伤口严重化脓,就亲自为他治疗,为他换药。这是张兴泰第一次受伤,当时他才19岁。

在短短的一年多时间里,张兴泰接连两次身受重伤,历经了生与死的考验,凭着坚强的革命意志和顽强的生命力都挺过来了,他把最美好的青春献给了祖国,献给了党。尽管这样,比起和他一起参军的三姐夫要幸运得多,他的三姐夫解放前夕牺牲在兰州战场。之后因为身体原因,张兴泰离开了作战部队,被调往中共中央晋绥分局,担任行政处会计股长,放下刀枪,手握笔杆,他依旧认真学习,刻苦钻研业务,踏踏实实工作,管理好党和人民的每一份财产。

新中国成立后,张兴泰随军南下。进入西康省军事管理委员会担重任,1958年成为雅安县人民委员会第一任县长,1963年成为新中国雅安地区人民银行的当家人。

后来才听说这是他当年在兴县养伤时,看到当地老乡窗户上贴着的窗花,自己琢磨着一笔画出来的。只可惜,几经搬迁,这幅画也不知散落何处了。那一年之后,他一直待在四川,再也没有回过老家,但是即便是在四川待了大半辈子,他依然爱吃山西的面食,尤其是莜面栲栳栳,吃上一顿还会兴奋得像个小孩。老家的亲戚,他也没少接济过,但是他从来没有麻烦过老家的人。最让人不可思议的是,他从来不居功自傲,一生谦虚谨慎,退休之后亲自跑到单位强烈要求不要给他涨退休金,他觉得自己的钱够花了。

如今,张兴泰已作古,其实关于他的种种我们并不清楚,前段时间,我听说当年孝义有一大批南下干部去了四川,如今有人想要整理南下干部资料,我赶快让妈妈联系了张兴泰的后人,根据他生前的口述资料,这才知道了关于他的一生。

而他的一生,他身上热血沸腾的故事,只是千万抗战老兵里的冰山一角。抗战是靠千百万名无名的战士和下级军官的默默奉献而持久的,仗是士兵打的。他们怎么当兵的,如何适应军旅生活,在战场上遭遇了何种状况,他们的情感和内心世界,他们饱尝过的死亡、流血、饥饿和众多不为人知的酸甜苦辣我们后辈不得而知,我们把初心、使命挂在嘴边,却逐渐遗忘这些战士。有人曾说,遗忘意味着背叛。有些事,有些人注定不能背叛。而最好的思念,是传承,不止于行,不止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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