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淡淡的香味（九）
作者：顾章涵
方桌旁有个矮柜，柜子上有只木箱，老人从中拿出一只精致的银质首饰盒，说道：“她临终嘱咐我，那天有个同学来，如果他对香水的评价是'香而典雅，淡而清逸'，你就把这个盒子代我送给他。
我小心谨慎的打开盒盖，其中有一张纸条，打开纸条，见她亲笔书写的八个秀丽的字“香而典雅，淡而清逸”下面有一行小字“你终于来了”，落款是1976年春节，静文。纸条中还包着一张她的高中毕业照，背面仅有英文写着forget me not（英语，毋忘我）。
我泪流不止，老人送来了一方手帕，帮我擦干眼泪，她说“这方手帕也是她的，你留着吧，我看得出来，你们在大学里是好朋友”说着她拿起桌上的那瓶香水，塞到我手里“拿着吧，这也是小咪要我送给你的”老人又说，“我在外屋，你一个人在这里坐一会，我知道，你们有些话儿要说说呢！”
老人轻轻地把门关上，屋内静悄悄，她的遗像就是那高中毕业照放大的，我盯着这相片看着看着，对她说“静文，我成家了，看你来了。”突然，我看到她的嘴唇动了，她笑了，她对着我笑了，我轻轻地对她说“静文，我和你一样，我也爱你！”她竟然点了点头，我开心地笑了，猛然扑过去，砰的一声，撞在了方桌上，把我撞醒了，空荡荡的屋里，只有我一个人，幻觉给了我瞬间幸福，我们仍是阴阳相隔……我喃喃地对她说“我对不起你，我爱你，是我没有勇气……”我陪着她，坐了好久。
用她的手帕擦着眼泪，走出厢房，我问“伯母，她的墓地在哪里？”
“苏州凤凰山X区X号”
我说“你现在一个人在上海，我也会经常来看你的”
老人说“你不必来了，小咪走了之后，我一直在等三桩事，一是我老伴和女婿的平反昭雪；二是把勤勤送给她姨妈一家照看；三是我等着你来。我知道你会来的，我要完成小咪的遗愿，把这几样东西交给你，现在这三桩事都实现了，我就要去法国探望勤勤了，勤勤长得同她妈一模一样，看到她就像看到了小咪。”
天色渐渐暗下来了，我坐了片刻，起身告辞，老人送到我门口时，对我说“十年后，如果还是太平盛世，我会回来的，我要陪我老伴和小咪，和他们生活在一起”。
我说“小咪生前对我讲过，那颠倒黑白的日子，再也不会来了，我相信，但错了一次，这一次，我坚信她的话，那颠倒黑白的日子再也不会来了。”
老人有点高兴起来，罕见的带着一丝微笑说“但愿我们能再见。”
“会的，一定会的”我大声回答。
天渐渐的黑了，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就像她在天堂里流下的泪珠，我对着怀中的首饰盒，悄悄地说“静文，我明天就到凤凰山来看你，现在神州大地又欣欣向荣，改革开放的春风已经吹起，小平同志再次复出，那颠倒黑白的日子，再也不会来了，勤勤和你妈妈会过上幸福的日子，下辈子我会有勇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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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网络 / 编辑：渺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