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祈儿》第七十九章 窥心术
第七十九
窥心术
祈儿很是好奇：“雪宫主兄长的遗愿？他的兄长是什么人？”
“他的兄长月霜华是继华月之后的一任宫主。那位月宫主与华月是从小拜在一个师傅门下修行，两个人情谊深厚。为了救他，月霜华四处寻找火族传人……”
“其实我娘就在冰宫，他没发现！”祈儿很为自己娘亲的机智而得意，“冰篁讲这个叫灯下黑！”
冷水寒点点头：“是啊，那位月宫主四处求索，却忽略了身边。他急切之下，转而改用少女之血提炼火之力，因而引来了武林人士的围剿，那位雪宫主在大战中自尽，我的师傅才接任了宫主之职。”
“原来还有这样的缘由……”祈儿大为感叹，“我想，那个华月一定是个很好的人，能有人为了救他做这么多事……还赔上性命。”
她想了想，慢慢地说道：“其实如果是你为了救姐姐……或者是离哥哥为了救那位华月宫主……不用争抢啊，我可以用我的力量帮你们，一个一个去实现这些事……”
冷水寒慢慢地摇头：“可惜，火焰心只能实现一个愿望。”
祈儿不禁叫起来：“为什么啊？”
“因为火焰心力量太过强大，是神才能拥有并随心支配的。”冷水寒望着祈儿，“虽然你是最有可能唤出火焰心神力的人，但同时也有另一种可能……”
“另一种可能是什么？”
“你……可能会在火焰心醒来时，无法承受它的力量……”
冷水寒面色凝重。
“如果发生那样的事，你会死！”
祈儿眨了眨眼睛：“可是，冰篁说我会沉睡不醒，没有说会死啊……”
冷水寒微微一笑：“那是因为他不想吓坏你吧。”
祈儿嘟嘟嘴：“你就不怕吓坏我……”
冷水寒叹口气：“我必须要告诉你实情，一旦六瓣冰花取完，你若是还懵懂无知，只怕会重蹈春回的覆辙！”
祈儿望着他：“重蹈姐姐的覆辙……你告诉我，当年你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春回姐姐到底是怎么死的？”
冷水寒凝视着祈儿：“首先，我要告诉你，丁离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第一次见到丁离，他还是个十四岁的羸弱少年。”
冷水寒目光望着手中的长萧，回忆起过去。
“那年我跟着雪宫主去绿谷丁家寻找被圣女带走的神宫圣物，凛冽刃的剑元。也就是在那里，我第一次见到了丁离。”
祈儿想到了什么，不由惊声问道：“难道，难道是你们杀了丁家所有人？”
冷水寒并不解释，继续说道：“因为丁离不肯交出凛冽刃……雪宫主不得已用了一个手段……他把丁家的众人聚集一室，拿他们的性命要挟，本意只是希望迫使丁离拿出剑元，并没有真的想杀死他们。”
“可他们都死了啊？”祈儿站起来，手握成拳，“是你做的？还是雪宫主做的？还是你们一起做的！”
冷水寒淡然摇头：“那些人的确死了，但他们不是被我们杀死的，而是全部死在了丁离的手中！”
祈儿后退几步，大眼睛瞪着冷水寒。
冷水寒静静地望着她。
祈儿浑身在发抖，大声道：“不可能！”
冷水寒微笑：“你记得绿谷的样子吧。那整个山谷之所以被冰封了数十年一直不化，是因为一式名为'疾凝千里’的招式所致，而那种招式虽然是冰宫的秘术，却不是人人使得了的！”
“雪宫主是你的师傅，也许是他使的这个'疾凝千里’啊！”
“雪宫主他那时的冰之力与我现有的冰之力相差无几，虽然使得出来这一式'疾凝千里’，却不能维持很久，如果是他做的，那覆盖绿谷的冰雪也只能维持几年。造成今日的模样，据我所知，这世上只有拥有着凛冽刃剑元的丁离才使得出来。”
祈儿哑口无言。
“你知道的丁离，根本不是他本来的样子。”冷水寒轻声说，“你心思单纯，可是闭起双眼不看清楚真相，那样就是愚蠢了！”
祈儿皱起眉头：“你们每个人都对我很好，可你们每个人又各自说着一套！我已经糊涂了，实在搞不清，你们说的究竟是真是是假！”
冷水寒看着这个小女孩，微微有些心疼。
他慢慢开口道：“你要不要亲眼看看，当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的？”
祈儿有些迟疑地望着冷水寒：“什么意思？”
“幻水神宫的秘术之一，窥心……”冷水寒解释道，“它能够让你进入我的回忆，经历我所经历的往事……”
祈儿震惊不已，轻声道：“不可能的，这是万万不可能的吧！”
冷水寒微笑一下：“你只回答我，要不要用窥心术去亲眼看看你的姐姐在百丈冰崖上发生了什么事！”
祈儿艰难地咽了一口口水，很慢很慢地点了一下头。
冷水寒放下玉箫，站起来走到祈儿面前，轻轻握住祈儿的双手，俯下身将二人的额头相抵，嘴里念动了一段其意不明的咒语。
祈儿一阵眩晕。
身边的景物模糊起来，四周变得白茫茫一片。
不知过了多久，隐隐约约的，一些声音又响了起来。
同时，眼前有依稀的人影在晃动着。祈儿努力想要看清他们是谁，眼前的雾气如她所愿地退散而去。
茫茫雪野，一个紫裳少女枕着他的手臂昏睡，他心中一片温柔……
他独自潜回火之墟，将重伤在雪宫主寒掌下的春回带走，同样重伤的丁离在身后发出痛苦的嘶吼……
乡间，他捧着一只受伤的小鸟来到春回面前，春回第一次露出笑容……
七夕月下，隔着川流不息的人潮，他在桥头与另一端的春回无言相对……
冷水寒的回忆一幕幕闪现，祈儿目不暇接，来不及一一细看就已掠过消失不见……
慢慢地，眼前出现的场景不再变化。
冷水寒疾行在白雪覆盖的山路上，前方是一座高耸入云的冰崖……
百丈冰崖四周是无际的绵延雪山，祈儿追随着冷水寒的视线，置沿途的大好风景于不顾，心无旁骛地奔向山顶。
随着渐渐接近百丈冰崖之顶，祈儿的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揪做了一团。
她想知道真相，但此刻又隐隐约约觉得害怕。
崖顶如刀削斧砍般平坦，中央是一个形状怪异的祭台。台上仰面朝天躺着一个黄衣的小女孩。
祈儿心里一动。
那个女孩，是八年前的自己。
在幼年祈儿所躺着的祭台前，站了两个身影。一个是少女婀娜纤细的身姿，另一个是少年高瘦的侧影。
他们似乎在亲密耳语。
冷水寒的步履加快。
快要到近前时，那两个人却疾速分开。
少年手里的长剑划出耀眼的轨迹，一蔟美丽夺目的红花，从少女胸膛喷射而出，在银白色的世界里绽放开来。
少年持剑而立，任凭下坠的血花溅落一身。
祈儿一时间无法呼吸。
僵直地看着心碎欲裂的冷水寒跌跌撞撞冲到了春回身边，将她的身躯托起。春回的白衣浸在血里，美丽的脸庞苍白如纸，唇边却还带着微笑。
她的一双美目在恋人脸上停留片刻，渐渐失去了光彩。
冷水寒狂喊起来。
撕心裂肺的声音在百丈冰崖上回荡着，久久不息。比现在年轻许多的丁离，面无表情地站在旁边，漆黑的眼眸里是一片苍茫。
祈儿忘记了自己是处于一段记忆之中，冲到丁离面前，使劲去捶打他。可是，挥出去的拳头穿过了他的身体。
四周又一次白茫茫一片。
等雾气散尽，祈儿发现自己摔倒在地面上，摸到绒绒的草地，竟是已经回到了现实。
一个人俯身扶起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