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心甘情愿就不要说累
【小城夜景】
心甘情愿就不要说累
夜幕沉沉，已是晚上十点，通往校园的路依然是灯火阑珊。高中校园里的教学楼上依旧灯火通明，学生们还在挑灯夜读。校门口早已停满了大大小小的前来接孩子下晚课的车辆。寒风习习，站在门口的家长们都裹紧了棉衣眺望着，这其中就有一个我。
随着一阵悦耳的音乐响起，晚课结束了，家长们的心也跟着放松起来。不多时，便看见一群群走读的孩子从大门口涌了出来，探着脑袋寻找着各家各妈，家长们上前从人群中拎出自家的娃，谈笑着，抚摸着，并肩走进自家的车里。接着门口原本拥挤的车辆开始松动了，一辆接一辆的车驶离了校门。几个骑单车的孩子就像出笼的小鸟，长按着车铃，在车辆中间敏捷地穿梭着，一溜烟地功夫从车辆的夹缝中窜了出去，消失在远远的暮色里。
终于看见儿子了，他晃晃悠悠地从大门里走了出来，一副从容自若的样子。他总是这般模样，做什么事都不会很着急，每晚上差不多都是最后几个出来的人。
见到我之后，总是习惯地笑一笑，接着便阴沉了脸，快速地钻进车里，找出他在车后座背袋里放着的小手机听起音乐来。有时候还能大声地唱几句。我虽然听不懂他唱些什么，但是能感受到他一肚子的心事，他并不太高兴，一副忧伤郁闷的样子，好像要迫切得到一种缓解似的。
每每此时，我都会和蔼地询问，今天是不是很累？学习任务完成的如何？中午吃得什么？班主任今天都做什么了？诸如此类我都不想知道答案的问题。他也习惯了我这种仪式性的问话，也不屑回答我这种连珠炮式的发问。他高兴了就回一句，多半时候是沉默的，他或许太专注于他的音乐了。
车子缓缓地在灯火通明的大道行驶，我们都静默着，没有沟通，也没有交流，也没有人提议看看灯火阑珊的夜景，都想着尽快回家。我心中倒是有千言万语，此时却无从开口了。我虽然不喜欢这种生活的状态，却又苦于找不到缓解的办法，思绪如同走进了死胡同，纠结着出路。
上楼的时候，我在前边开着廊道灯，他默默地跟在我后边。我回头问了一句：上学是不是很累呀？他停顿了一会说道，心甘情愿的事就不能说累吧。言语中有太多的苦楚和无奈。
借着那并不明亮的灯光，我分明看到了一个长大的儿子，他再也不是那个天真烂漫无忧无虑的孩子了。他有了心事，有了太多的在意和压力。心甘情愿说的轻松，难道他真的心甘情愿吗？
我开玩笑说，你不累我倒是很累，早上五点钟就得起床给你做饭，六点半就得送你到学校，晚上还要给你送顿饭，时间追得我都喘不过气来，晚上十点多了，还不能休息，还得惦记着去接你回家，你的三年高中还是我的三年高中呢？
听完我的话，他连想也没想就回了我一句：你要是觉得累，就不用接送我了，我自己也能行的。顿时，我心里有了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我本以为他会感念我对他的付出，会说一些感恩父母的话，但从他的态度和语气里，我分明感觉到一种冷冷淡淡的漠然。
我该用什么样的方法教育自己的孩子呢？他不应该越长大越孤单，成为一个冷冰冰的人，我一阵的茫然，陷入了深深地思考。
我强笑着说，我怎么舍得让你一个人上下班呢！从小到大，你都没有离开过我的视线，虽然现在你长大了，在我眼里依旧是个孩子，那么多年我都挺过来了，差不了这三年，再说这三年对你我来说都是最关键的三年……
孩子没有说话，我也没再煽情下去，我猜测他未必听得进去我的话。
经过邻居门口的时候，正赶上刚下夜班的邻居开锁进门。他说，家有读书郎起早贪黑的不容易呀。他的话让我感同身受，嘴巴却不敢再说那个“累”字，正如儿子那句话说的真切，心甘情愿的事就不能说累的。
到家了，门打开的瞬间，眼前一片明亮，一股热气迎面而来，驱散了身上的寒气，心情也变得舒缓多了。
【2017年3月9日中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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