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志民:年味之放鞭炮
年味之放鞭炮
文图/陈志民
爆竹声声辞旧岁,锣鼓阵阵迎新年。
昔日热闹温馨的场景被无情的新冠疫情掳去。
倡导原地过年,提倡网上拜年,年味忽然淡了很多,然而,亲情、友情、爱情更加浓烈,挥之不去的过年情景更加清晰。放鞭炮就是其中之一。
放鞭炮还得从买鞭炮说起。记得小时候腊八过后就有了年味,父亲就会抽一天时间,带我们去大街赶年集。那时候,父亲就把邮政局配发的绿色自行车擦洗一新,带上我们兄弟四人一块赶年集买年货,买鞭炮是其中最重要的一项。
父亲让我四弟坐在前面大梁上,自己先克拉(骑)到座位上,再让我哥坐在后椅架上,我和三弟一边一个把搭报纸(信件)的踏板打开,并一块推着自行车跑上一段,等自行车有了速度,父亲一声令下:上!我们弟兄俩个几乎同时跳上“耳朵”椅架,一只手搂住父亲,另一只手我们弟兄俩紧紧拉在一起,开启了赶年集买鞭炮欢乐的旅程。
一路颠簸一路欢歌。父亲给我们讲过年、背小曲,比如:二十一筛沙土,二十二装香炉,二十三祭灶官,二十四扫房子,二十五拐豆腐,二十六蒸馒头,二十七宰公鸡,二十八贴花画,二十九剃狗头,三十蜕皮,初一撅着屁股作揖。
还比如给我们讲祭“灶官”吃芝麻糖,就是让灶官在腊月二十三这一天,上天言好事防止话多失言,我们跟着沾光能吃上香甜酥脆的芝麻糖了。再比如初一作揖,就是新年第一件事给父母磕头、给长辈拜年,感谢父母养育之恩、感谢长辈辛苦付出,从小养成孝老敬贤优良美德。
我们背着小曲也忘不了打趣逗乐,我摸着三弟的头说:可别忘了二十九剃头哦。三弟着急的回我:你才是狗头呢。引来大家哈哈大笑,招来路人惊异目光。父亲越发蹬车有劲,速度加快,大街(中山街)就在眼前。
年集就不用多说了,各类商品琳琅满目,叫卖声此起彼伏,人头攒动各揣心事,吃的、喝的、用的,穿的、戴的、玩的一应俱全,别的我不感兴趣,就是不说父母都会全面考虑。这里单说买鞭炮,那时候鞭炮种类不多,有50头小鞭、100头小鞭,还有1000头、2000头、3000头、5000头大鞭炮,再就是大雷和两响炮了。“小鞭”我们又称麦秸婷炮,顾名思义就是粗细像麦秸婷一样;大鞭炮比小鞭要大三至五倍,它们用炮捻像女人编辫子一样被编在一起;5000头实际上没有5000响,只是隔一段编入两个大雷罢了,一个大雷顶几十响。父亲为了省钱,还想达到千只鞭、万只鞭的效果,就将买来的大雷绑在3000头或5000头的大鞭上,为了营造节日气氛,使鞭炮放时有节奏感,越往后绑的大雷越多,到最后连着绑上好几个,炸响后像一首歌的高潮一样让我们兴奋不已。
随着时间的推移,时代的发展,鞭炮也跟着有了很大变化,从数量到质量,从花样到包装,从千只鞭到万只鞭,从鞭炮到烟火,品种琳琅满目目不暇接,让人驻足不前爱不释手。我们那时还小,不敢放大雷炮仗,二踢脚更是望而生畏,所以簇捋花、电光炮、穿天猴、摔炮,还有麦秸婷炮是我们的最爱。我们弟兄四人各有所获和父亲高兴赶集,满意而归。
再来说放鞭炮,放鞭炮是有规矩的,不是什么时候都能放的,不年不节突然放炮,别人会以为出了什么事儿。过年放鞭炮一般在腊月二十三晚饭前正式开始,一直到正月十六晚结束,零零星星鞭炮声不断;具体一点说是:祭灶、贴花画、三十晚上和初一早起,初五、十五、十六放炮的居多;再具体一点说,年三十晚饭(填穷坑)前、除夕凌晨和正月初一、初五、十五给先人供餐时必须要放鞭炮的。
我们小孩子在过年期间放鞭炮,不讲时间、地点、场合,想放就放随时随地,比如做游戏时,冷不丁在他人背后放一个,吓人一跳;还比如往厕所隔墙撂炮,让专心解手的人惊慌失措兜起裤子就跑;还有往鸡窝里扔炮,吓的鸡飞蛋打,嘎嘎乱叫乱飞;更可气的是一些恶作剧,让不太懂事的孩子放炮,用手捏着点着,吓的孩子哇哇哭叫;放二踢脚让孩子学大人样子,看谁勇敢?有胆大的上前一试,不曾想颠倒个头拿住,可想而知,结果是炸坏了手,气坏了家人,林林总总调皮十足淘气要命。
我们放炮还是文明点儿的,一般在粪堆旁、粪坑边和扔在没有人群的地方,不过也有好奇和淘气的时候,比如把炮仗(鞭炮)埋在土里点着,顿时狼烟四起;把炮仗压在瓦片下,看谁的炮仗威力大,瓦片飞的高;把炮仗扔到空水缸里或扣在盆下面,听别样的响声;把炮仗扔到冰面上,看炸响瞬间的白烟;还有捏着炮仗屁股门放,锻炼勇敢和胆量。最不文明的一次,我记得几个小伙伴,把一挂鞭炮用绳子拴在小牛犊的尾巴上点着,我们跟着看热闹,真是变着法子寻乐。
还有一个场景至今也不能忘怀——拾鞭炮。要想放鞭炮,必须先要有鞭炮,那时候还不富裕,特别是在农村,正月初一能放上一挂就不错了,有的家户真的就不放鞭炮,所以当时有一句贴切的顺口溜形容,“有钱买炮仗,没钱也(爷)听响。”让我记忆犹新。鞭炮来源一般有三种状况,一是父母给买;二是拜年挣;三就是拾了。拾鞭炮要有“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劲头,不怕苦是要顶寒风、战黑夜;不怕死是要勇往直前、不怕炸伤。
年三十夜和正月初一凌晨放鞭炮集中,寒冬腊月漆黑的年夜是最好的拾鞭炮时机,不能错过,打着灯笼、拿着手电去拾鞭炮,三五成群走东家串西家,听到鞭炮响就马不停蹄飞奔过去,往往是人家的炮声未落,大家就一拥而上,全然不顾手脚被炸、头发被烧的危险。有时被炸了手,引起一阵哄笑,自己也只能强忍着傻傻地跟笑,真有点大英雄的气概。天大亮,大家的口袋里都鼓鼓囊囊地装满了各种鞭炮,相互炫耀着、打闹着,幸福难忘。
写到这里突然想起鞭炮的替代产品——四花儿(礃炮)。四花儿的作用原本是打兔枪上的引火,一张四花儿有50个的、100个的,一、两毛钱一张,后来用在听响上。在石板上一字排开,用锤子或石头逐个礃,可单响可连发,漆黑的夜晚火花四溅妙不可言;再后来不知谁发明了跌炮,用子弹壳把靠底部一侧,用钢戳戳出一个三角口,放进弹壳一个子弹头,在顶部相对应的两侧用洋钉砸出窟窿眼,再用细铁丝穿过固定,把小红布条拴在铁丝上,从三角口处放进一个四花儿,拽住红布条向空中抛起,在重力和子弹头的挤压下,四花儿炸响,刚开始谁有个跌炮,心情不亚于期末考试得了满分。当然,鞭炮的替代产品还有响鞭和用自行车链子做的洋火手枪等等,用彩色布条装饰后,让我们爱不释手,这些场景难以忘怀。
放鞭炮营造了节日气氛,同时,也出现了炸伤、失火和大气污染的附带产物,近几年,为了响应国家保护环境的号召,各地纷纷出台了禁炮的措施,放鞭炮成了历史、成了向往、成了回味,写篇短文以感慨回不去的童年,追寻那美好记忆,为疫情防控增添色彩,过一个丰富多彩利国利民的春节!
“噼里啪啦”、“噼噼啪啪”……,过年了!过年了!宋代诗人王安石的《元日》: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在我的思绪中由近及远飞扬、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