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玉萍丨情断第一缘
情断第一缘
作者:向玉萍
对于小希来说,生活就是一杯酒,微醉、浅醉、深醉她都尝遍。很多事让她殚尽竭虑而又欲罢不能,更因为婚姻的不幸,让她心有不甘而终身遗憾。
01
“小希,这几天怎么老往传达室跑?是等信,还是汇款单?”小希的同座杨明问道。小希拘谨地笑笑说:“你在偷偷注意我的行踪?”杨明莞尔一笑说:“哪有啊!我是发现你这些天情绪反常,没取到信很沮丧,有信看就热泪盈眶,是不是家里有什么事?”杨明打心里喜欢这个单纯、善良的同座。他们来自同一个州的不同县城,是国家从初中毕业生中招收的第一批师范生,他们都处于青春萌动的时期,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再过二十年,我们来相会,伟大的祖国,该有多么美......”革命歌曲唱响了整个校园。
时间过得真快,距离毕业的日子屈指可数,校园里笼罩着浓浓的书香气息,也有淡淡的离愁别绪。一个周末,小希在琴房里练习了半天琴法,晕晕乎乎地走出琴房,一个同级的男生迎面走过来,塞给她一张纸条:“小希,今晚有一场好看的电影,票已经买好了,不见不散。黎明。”小希看了纸条,脸儿顿时红通通的,仿佛有千万双眼睛在看着她。其实,她和黎明并不很熟,只是上月学校包了场电影,刚好与邻班的他坐在一起,他(她)随便搭讪了几句,互相问了姓名。上个星期,黎明在音乐组找小希借了一把吉他,仅此而已。
是去还是不去?小希心里忐忑不安。不去吧,怕伤男孩的自尊心;去吧,又怕别人说闲话。身正不怕影子斜,还是去吧。小希决定下来。
他俩一前一后陆续进了电影院,看完电影也没说上三句话,更没拉过手。回来的路上,黎明向小希敞开心扉,讲了自己不幸的童年:父亲去世得早,母亲一身病,在家他排行老大,四兄弟姐妹经常吃不饱饭。黎明靠着自己双手,上半年学,跟叔叔在外当半年泥瓦匠,才勉强读完初中,然后考取了中专,幸亏有国家培养,自家几乎没花钱,否则,他的中专也读不成......小希像听故事一样,眼里满是泪水。想不到同一个时代的人生活会有这样的天壤之别!她稚嫩的心灵充满了同情。
回到教室,小希心烦意乱地翻弄着一本书,杨明神秘兮兮地凑过来,问:“谈恋爱啦?”小希随手把书甩过去,砸中了杨明的头,杨明抱着头,嘴里嘀咕着:“算我今天倒霉,害羞女孩真生气了,怪我多管闲事。”
难忘的一九八六年的仲夏,轮到小希她们的毕业季,许许多多的回忆、留恋、不舍都遗留在校园的各个角落,大家整理好行李,挥挥手,满怀希望和喜悦地乘上了回县城的车......
02
等待分配的日子满是希冀,但又有些煎熬。小希生长在城边的平原大坝,从没出过远门。本着当时的分配原则:各区回各区工作,农村中小学人才紧缺。小希心里想:“城郊地区最偏远的乡镇就是四十里路程的大塘乡,也差不到哪里去。”日子在等待中显得那么漫长,终于,分配通知下来了。小希高兴,因为自己成为吃国家粮的铁饭碗老师,跳出农门,实属不易。当她拆开通知书的刹那,她有点不敢相信:尚小希,分配到我县乌龙界小学任教。那可是本县最偏远的高寒山区呐,从分配原则、学习成绩、在校表现等等来看,小希都不可能分得这么差!后来才明白,是黎明申请的:只要和小希分到一起,天涯海角也不嫌远。小希真是哑巴吃黄连____有苦说不出。
那是个大山深处的小镇,一年四季很少见到太阳,特别是冬天,寒风怒号,大雪纷纷。搞一次家访,晚上脚就伤痛得不知如何是好。学校距县城百多里路,一天只有一趟班车,所以,想回家很难。
第二年,在黎明的再三请求下,小希瞒着父母、亲人,与黎明结婚。黎明也觉得今生能娶到如此温柔、善良的妻子是最大的幸福,而且发誓要今生今世对小希好。幸福仿佛在向他们招手。
黎明和小希成为一家,门不当户不对。他俩白手起家是小事,还要带着婆婆一家拖油瓶。小希心地善良,开始几个月工资一分不用,全救济了黎明一家,那时的月工资约人平五十多元,差不多黎明的老妈每月要来取三次钱,另外给他弟交学费、请人栽秧、打谷子、买谷种、洋芋种、打米的钱,都得小希支付。小希成了他们一大家的依托,但她从没怨言,因为自己既然选择了他,就要和他一起面对生活的重重困难,爱屋及乌呗。
03
在包容中成长的男人,是不是都容易变坏?黎明渐渐把小希的付出当成了理所当然的事,他学会了抽烟、打牌、放荡不羁,他的弟弟、妹妹、母亲、儿子全交给小希管。小希心痛而又后悔不已,同时,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命苦,看到的金子变成了炭。儿子七岁那年,她提出了离婚,想让他回头是岸。从法院出来,他说:“小希,请相信我,我会改邪归正的,你和儿子一定会改变我的。等我改了,我们再复婚。”小希含泪点点头,说:“以前,你生活过得这么苦都熬出头了,现在怎么不知道珍惜呢?”“正因为以前太苦了,所以现在我要享受”。黎明就这样走了,留给小希的是一堆债,还有孩子和没有去处的婆婆。看着他越走越远地背影,小希努力擦拭一把脸上的泪,迈步朝前走去......
04
冬日里的一个黄昏,小希接到一个陌生电话:“喂,小希,听出我是谁了吗?”电话那头曾经那么熟悉的声音怎会听不出呢。小希嗫嚅着,不知说什么好。曾经的爱恋,曾经的牺牲,曾经的苦难,真叫人有口难辩,心酸的泪夺眶而出......
如今,儿子三十多岁了,也当了爸爸了,小希变成了老希,到了快退休的年纪,他却像从地缝里冒出来的一般,任凭电话那头怎么解释,这迟来的联系,无法让小希的心温暖。为什么世人这么聪明,却造不出后悔药!
生活如一杯酒,真想一醉方休。
文/向玉萍
编辑/王孝付
作者近照
作者简介:向玉萍,出生于六十年代末期,龙山县石羔小学语文高级教师,湖南省湘西州龙山县人,爱好写作、唱歌、跳舞、健身,性格有点内向,不善于社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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