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酒》文／冷小勇 / 开普饭

说酒

作者：冷小勇

我酒量小，但我钦佩酒量大的。对酒的独特感悟，与文人墨客和英雄豪侠有着莫大的关联。李白人称“诗仙”，但我觉得称“酒仙”最合适。“李白斗酒诗百篇”令多少文人墨客羡慕又汗颜；“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又是何等的快意洒脱!燕赵侠士朱亥、侯嬴“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以命报恩，解了邯郸之围，留下千古美名!水泊梁山上的好汉们“大碗喝酒，大口吃肉”，风风火火闯九州，干出了一番惊天动地的事业。武松凭借景阳冈下十八碗烈酒打死扰民的猛虎，鲁提辖酒后不惧权势三拳打死祸害百姓的镇关西，令人拍案叫好!金庸笔下的乔峰为救爱人，舍身断义，豪饮烈酒，只身挑战天下英雄，又是何等的荡气回肠!耳濡目染，我常常固执地认为:酒是文人的灵魂，酒是英雄的胆气!

酒在大荔县是特别盛行的。婚丧嫁娶，宴席上酒是必不可少的。逢年过节，走亲访友酒是不可或缺的。陌生人酒桌相逢，几杯敬酒拉近了彼此的距离。闲暇之时，三五好友相约，酒酣耳热，大家倾诉真情，畅吐心中之块垒，别有一番惬意。

喝酒有五种境界。一是“严防死守”，初次酒桌见面或是菜肴刚摆上，主家或好事者便开始敬酒，大家是你推我让非常客气，拒绝的理由也是五花八门。随后进入第二种境界——“半推半就”，回敬对方、碰杯、陪酒，大家你来我往彬彬有礼，喝酒虽不爽快，但气氛和谐融洽。接着很快进入“打关”环节，意味着进入第三种境界——“来者不拒”，“打关者”雄姿英发势不可挡，“应关者”成竹在胸毫不示弱，双方你推我挡各有章法，战到酣处，围观者高声叫好，双方更是兴趣高涨互不服输。一人“打关”，在座的皆得“应关”，不应关者罚酒三杯。一人“打关”完毕，下一人接着“打关”，“全关”还没结束，酒量弱的已是醉眼朦胧舌头发硬，连喊“认输”，酒量大的则是满脸红光得意洋洋，如凯旋的将军。接下来会不知不觉中进入第四种境界——“你不找我我找你”，酒量大的或是还没喝好的，主动挑战，换个座位，靠近对手，双方又开始新一轮的捉对厮杀，若干回合下来，双方头重脚轻摇摇摆摆，暂时休战，各叼一支香烟，搂肩搭背，开始进入谈心环节。这时的酒桌便成了交心的茶座了，大家倾心交流，诉说着人生的感慨。酒席结束，大家皆进入第五境界——“扶墙走”，摇摇晃晃，彼此搀扶，握手告别，互道小心，此时，睥睨四下，豪气冲顶，乾坤皆在脚下。

酒量再好，还需要“拳”高。“划拳”起源于汉代，是我国古传至今仍时尚流行的饮酒游戏，在大荔县尤盛。双方“划拳”，各伸一手，可出“0——5”六个数，自己喊出的数字等于双方出手的数字之和便算赢，输的就要喝酒。喊数可喊“0——10”十一个数字。这十一个数皆有美称:0叫宝炸弹，1叫一心敬，2叫哥俩好，3叫三桃园，4叫四季发，5叫五魁首，6叫六六顺，7叫七个巧，8叫八匹马，9叫快升官，10叫满了好，当然还有其它不同的美称，但都寄寓了人们美好的祝愿，喊起来朗朗上口颇有韵味。开拳时，双方必须同喊“高升”（高声），一语双关，既是友情至上祝愿对方早日升官发财，又提醒对方声音要响亮，便于大家都听清以防耍赖。因为各地讲究不同，划拳前，双方先商量好哪个数字不赢，一般是魁和宝（5和0），还有10也不赢的，达成共识后便挽袖上阵了。

虽说正式开始了，但双方第一回合都会自发先叫三声好（哥俩好啊、一心敬啊、实在好啊），礼让三先表示友好，输了也不算。第二回合才算正式开始，你看双方表情严肃，目光如炬，声响气稳，镇定从容，颇有一股大将风度。出拳时动如脱兔、矫若雄鹰，手指如剑、变化莫测，飘忽在上、翻转在下，倏忽全开、转瞬藏锋，你进我退，我攻你守，片刻间，双方已厮杀数个回合，蓦然听得一方的嗓音变高且拖着余音，胜负便已揭晓，输者端酒，胜者拱手。双方约定好的“七拳”“九拳”或“十五拳”够数了，便算划拳结束，输拳者诚心道“佩服佩服”，胜拳者自谦道“承让承让”。

酒场有句话叫:拳无第一，量大赢人。一桌高手，怎能确保全胜，最后坚持没倒的往往都是“拳高量大”的。看着趴在桌上的、厕所呕吐的、被人搀扶的、挥手认输的，胜利者斜倚在椅子上，从容燃一支香烟，为之四顾，为之踌躇满志，那种洋洋自得之情好生令人羡慕!

随着社会发展，大荔县的酒文化也在丰富和变化。摇色子、发扑克逐渐兴盛起来，虽然增添了趣味性和娱乐性，但少了“划拳”的豪爽与酣畅，所以，酒喝到兴头，最快意的还是“划拳”，痛快、舒畅、尽兴!

喝酒要有度，过则伤身，害人害己。有人喝多了耍酒疯，有人喝的住了院，有人酒后乱性，有人酗酒滋事，有人喝酒误了正事，有人酒桌上行贿受贿……凡事种种，皆是害人害己。都说是酒惹的祸，其实是自己不理性无原则没底线，没有把好“度”。那么“度”如何把握呢？上班期间不喝酒，谈公事不喝酒，开车不喝酒；酒喝七八分最好，莫要过量，更不能逞英雄与人赌酒拼量；身体有病，不要喝酒，他人不能喝，莫要强行劝酒……把握住这些原则，你方能享受喝酒的趣味和快乐，领略酒之妙处。

李白的《将进酒》云:自古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千百年来，广为流传，抚慰了多少文人墨客英雄豪杰。朋友，若是你到大荔来，我们把酒言欢，小酌几杯，可否？

2018年6月2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