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学处置特情的典范,记2018年国航1350航班郑州备降事件

中国国际航空公司标志

2018年4月15日8时40分,一架隶属于中国国际航空公司的空中客车A321-213型客机从长沙黄花国际机场起飞,比预定的起飞时间晚了5分钟。该机注册编号B-6555,2005年12月作为中航材150架空客A320系列客机联合大订单中的1架向空中客车工业公司订购(在这批150架的大订单中的27架A321客机为国航订购),2009年交付给国航执管,至事发当时机龄9年左右,是一架中年机。该机当天执飞的是由长沙黄花国际机场前往北京首都国际机场的CA1350航班。机上当时有2名飞行机组成员、1名观察员、5名乘务组空乘、2名安全员和为数不详的乘客。按照计划,CA1350航班将于11时整抵达北京首都国际机场(4月15日对于中国国际航空公司来说并不是什么好日子,因为当天是国航CA129航班4.15釜山空难的16周年祭日——CA129釜山空难详情请看本厂长中国国际航空唯一的一级空难:回顾国航CA129航班4.15釜山空难一文)。

起飞过程中的B-6555号A321客机,拍摄:user-az5hjh3p

起飞后开始一切顺利,飞机爬升至8100米的巡航高度,航向4°,但是在CA1350航班起飞58分钟后,飞机飞入河南空域,地面管制人员在9时38分忽然在雷达屏幕上发现表示CA1350航班的光标上的应答机代码突然显示出数字“7500”。管制人员大吃一惊,因为7500代码代表着飞机遭遇了非法劫机行为。同时,雷达屏显示CA1350航班的航向由4°转为航向345°,飞行速度和飞行高度也开始下降。不久,地面接到了CA1350航班机组的备降郑州新郑国际机场的要求。

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

飞常准显示的CA1350航班挂出7500代码的状态

在B-6555号机的客舱内,乘务组当时(约9时36分)正推着餐车在为乘客派发饮料和小点心,忽然在头等舱内发出一阵骚动声和物品碰撞和掉落声响,但由于声音不大、且当时头等舱和经济舱之间拉着隔帘,所以并没有引起经济舱乘客的注意。但还是有1名坐在经济舱前部的乘客透过隔帘的缝隙依稀看到1名中年男子挟持着1名空乘大概靠在头等舱的盥洗室外的位置,看空乘的着装似乎是乘务长,她的脖子正被男子用左手卡住,而男子的右手正似乎拿着什么东西抵着乘务长的颈动脉。

“应该是一位头等舱的旅客把乘务长挟持了,在客舱前部洗手间的位置。”

国航A321客机座舱布置图,注意红色的头等舱座位区和位于驾驶舱后左侧的盥洗室的位置

被一名乘客用手机拍摄到的疑似中年男子挟制乘务长的画面

不过,当时这名乘客并没有往劫机的坏处想,反而觉得这可能是反劫机演习,随后大约2分钟后机舱内响起了客舱广播,告知乘客飞机因为安全原因将备降郑州新郑国际机场。整个过程客舱秩序井然,空姐和安全员们各司其责,飞行机组在得知客舱发生劫持事件后当即将应答机代码设置成表示发生空中劫持险情的“7500”,随即和地面管制联络要求就近备降。根据1名飞机上的乘客回忆:他们在听到备降郑州的客舱广播后大约20分钟后飞机就在郑州新郑国际机场降落,整个过程中飞机客舱内十分平静,绝大部分乘客甚至都不清楚发生了什么情况,以为是飞机发生了什么技术故障而选择中途备降。

本厂长绘制的B-6555号A321-231型客机双面侧视图

根据“飞常准”APP的显示,CA1350航班B-6555号A321-213型客机于9时59分在郑州新郑国际机场跑道接地,10时01分被郑州地面管制引导到停机坪远机位停下。在飞机于9时38分挂出“7500'代码到10时01分降落郑州的这20多分钟时间内,地面管制部门已将该情况通知各相关方:河南省公安厅机场公安局、郑州市公安局航空港分局、武警郑州总队、郑州市第一人民医院航空港院区、郑州航空港郑港医院各自出动了公安干警、武警、消防队员和急救医务人员,一时间郑州新郑国际机场警车和救护车来来往往,警笛声响成一片。

滑行中的B-6555号A321客机,拍摄:空中之客

飞机停稳后,舷梯车立即靠上了飞机几名公安干警和几名身着便衣的武警登机后前往头等舱尝试着和那名挟持乘务长的中年男子进行沟通,这时不少乘客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好像不是技术故障的紧急迫降,也不是反劫机演习,像是玩真的了。

还是之前那名坐在经济舱前排的乘客对此是这样回忆的:“空姐还有其他空乘人员大都比较冷静吧,大概花了20多分钟就降落了,坐在后排的好多乘客还以为是紧急救援,飞机落地后才发现是出现了安全事故。”

“保持5米远,不相干人等往后退!”

一段视频的截图,此时可以看到劫持乘务长的男子因为体力不支蹲在了地板上,而乘务长的表现显得十分淡定坦然

面对便衣武警试图进行的沟通,依然挟制着乘务长的中年男子情绪激动地予以抗拒,不仅拒绝沟通,而且一再要求“不相干的人往后退”。此时民警和武警们终于看清男子右手紧握着抵住乘务长颈动脉的物件不是先前猜测的小刀,而是一支钢笔。此时该男子可能因为体力不支而蹲坐在机头配餐区的餐车收纳处旁。而被他挟持的乘务长显然阅历丰富,从始至终保持着淡定坦然的神情,不做丝毫刺激挟持者的举动,此举为机组将飞机备降郑州和后续的处置应对争取了大量宝贵的时间。截至10时50分,CA1350航班上的其他乘客都在民警和武警的接应下撤离飞机,被引至新郑国际机场候机大厅安置,所有人情绪稳定。该起事件也并未对新郑国际机场的运作和航班进出港造成什么影响。

郑州新郑国际机场卫星图,地图帝

在对峙到13时左右,瞅准挟持男子离开原来的位置并在移动过程中分神的档口,3名便衣武警与1名公安民警分别从正面和背后同时实施突击,一举将行凶男子制服,被其劫持超过3个小时的乘务长终于安全脱险。

中午时分,当安置乘客正在吃午饭时(餐食由国航提供),时任河南省副省长兼省公安厅厅长亲临现场安抚乘客,向乘客告知受挟持的乘务长无恙,行凶男子已经被警方控制,“让你们受惊了。”

随后根据河南省公安厅在其官方微博“平安中原”发布的消息,被制服的犯罪嫌疑人为时年41岁的徐某,通过审讯其供述自己有精神病史,在乘机过程中突然病发,使用随身携带的钢笔对正在头等舱进行服务的乘务长进行了挟持。从而酿成了这次的安全事故。

平安中原发布的CA1350航班备降事件处置的官微截图

CA1350航班4.15事件被定义为非法干扰飞行安全事件,非法干扰行为是指危害民用航空安全的行为或未遂行为。包括但不限于:非法劫持航空器、毁坏使用中的航空器、在航空器上扣留人质、强行闯入航空器等等,比起扰乱行为,非法干扰行为大都是刑事违法,要根据《刑法》追究行为人的刑事责任。但涉案当事人被证明有精神病史,且在作案时处在精神病复发状态,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根据《刑法》第十八条规定“精神病人在不能辨认或者不能控制自己行为的时候造成危害结果,经法定程序鉴定确认的,不负刑事责任,但是应当责令他的家属或者监护人严加看管和医疗;在必要的时候,由政府强制医疗”。所以等待徐某的将有可能是政府层面的强制精神治疗。

本厂长绘制的B-6555号A321-231型客机细节1

本厂长绘制的B-6555号A321-231型客机细节2

CA1350航班机组以及郑州机场等部门在此次飞行安全事件中的表现可圈可点。尤其是被徐某挟制的当班乘务长在长达三个多小时的被挟制过程中全程保持冷静,不慌不乱,尽力安抚挟制者情绪并与之周旋,为机组选择备降新郑机场、疏散乘客以及机场公安等部门制定对挟制者进行抓捕的行动争取了大量且宝贵的时间。飞行机组在得到客舱发生挟持情况后第一时间挂出代表劫机的“7500”代码并要求备降新郑国际机场,最大限度地减少了滞空危险。同时新郑国际机场方面在接到事故通报后第一时间启动应对预案,各部门通力协作,让飞机在特情发生后20多分钟就得以安全备降新郑机场,并在第一时间疏散乘客、最大限度地保障了乘客的生命安全。机场警方在对犯罪嫌疑人的抓捕过程中体现出了足够的耐心和专业能力,最终让这起事故得以兵不血刃地圆满解决。

进近过程中的B-6555号A321客机,拍摄:YF官爷会长大人

此次事件后(当然,国航还有一件更加著名的精神病患者大闹客舱干扰飞行安全的事件——即“牛大姐事件”,鉴于牛大姐背景深厚,本厂长惹不起,她的事迹也不敢写),关于间歇性精神病患者乘坐飞机地安全问题受到了各界广泛地关注。要求对间歇性精神病患者乘坐飞机一项追加更加严格的安全限制:比如间歇性精神病患者在乘坐飞机前须如实申报过往病史;必须在直系亲属的陪同下才能乘坐飞机;若刻意隐瞒病史一经查出将上乘客“黑名单”,等等。

按照中国国际航空公司的相关规定:患有间歇性精神病的乘客在选择乘坐飞机出行之前,需要先确认是不是在精神病的发病期,不在发病期方可乘坐。购买机票之前还需要提前办理申请,去国航营业部办理申请填写申请书,正常申请成功之后才可以办理购票。

“基于安全方面的考虑,智力或精神障碍旅客,其行为不得对其他旅客或航班安全造成影响,否则我们可以拒绝运输。”

《中国民用航空旅客、行李国内运输规则》第三十四条无成人陪伴儿童、病残旅客、孕妇、盲人、聋人或犯人等特殊旅客,只有在符合承运人规定的条件下经承运人预先同意并在必要时做出安排后方予载运。传染病患者、精神病患者或健康情况可能危及自身或影响其他旅客安全的旅客,承运人不予承运。

换句话说,航空公司是可以拒载患有精神疾病的旅客的。但是我国现行法规体系中并没有规定:人们乘坐飞机前要出示精神正常的证明。所以航空公司层面的规定落实起来难度极大。

本厂长绘制的B-6555号A321-231型客机细节3

本厂长绘制的B-6555号A321-231型客机细节4

B-6555号机性能数据

机型:空客A321-213

设计商:空中客车工业公司

乘员:机组2人+载员177人(标准)

长度:44.51米

翼展:34.1米

高度:11.76米

空重:48200千克

最大起飞重量:93500千克

最大商载:21725千克

发动机:两台CFM国际公司的CFM-56-5B3涡轮风扇发动机,单台推力142.3千牛

经济巡航飞行速度:850千米每小时

最大载重航程:4907千米

实用升限:11890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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