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张志德丨散文／村前的路
作家新干线
作者简介
张志德：中国小说学会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中国诗歌学会会员、中国民间文艺家协会会员、山西省作家协会会员。曾当过记者、编辑、县官。也曾出版过9部文学作品，包括长篇小说《曲城梦》,中短篇小说集《豆蔻年华》、《官场百相》，诗集《小溪》,散文集《朝霞短笛》、《心灵的田野》、《志德游记》；民间文学集《关公的传说》、《关羽传奇故事》等。共计200余万字。部分作品曾获奖。
村前的路 张志德
秋雨连绵，一下就是半月。
旺福去年娶的媳妇要生孩子了，半夜撕肝裂肺的哭叫声传遍了全村。接生婆咬着牙用剪刀剪开了会阴，手塞进去掏孩子，可是无济于事。她举着血淋淋的两只手，用袄袖左右蹭了一下脸上的汗水，瞪着两只发红的眼睛说：“难产！没法子了，赶快送医院！”
旺福哭喊着邻居的好友，用两条凳子和竹竿绑成了担架，急急抬着媳妇上了路。
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泥泞的路脱掉了四个小伙子的鞋。他们赤脚向前奔，可泥滑得他们摔了一跤又一跤。八里村前的路，他们整整抬了一个半小时。好容易到了镇医院，医生用听诊器听了听旺福媳妇的心脏，又用拇指和食指翻开她的两只眼皮看了看，立即进行嘴对嘴的人工呼吸。半个小时过去了，仍然没有心跳。医生叹了口气说：“早到半个钟头就好啦！”说完摇了摇头，“抬回去吧。”
旺福“哇”地一声哭了，“扑嗵”一声跪在了医生的面前，抱着医生的腿说：“医生啊，求你救救她吧！出门还活着！出门还活着呀！”
医生红着眼圈说：“好兄弟，我尽力了。你咋不再早半个小时呢！”
四个小伙子的脚都在流血。他们一跛一跛地抬着旺福媳妇往回走。他们都不说话，只听他们的牙齿咬得“格格”响。
旺福埋了媳妇，在家里呆坐了几天后，把镐和铣放在平车上，拉着上山跟前去了。
他默默地、悠悠地、奋力地拉着石子在填村前的路。他白天拉，晚上点上马灯还在拉；绳子把他的肩膀磨出了血，他还是把绳子放在伤口上照样拉。石子路在慢慢地向前延伸。
村里人看着旺福贴了心要修村前的路了，有的就也拉出平车去拉石子与他一起干。村党支书（兼村主任）说：“我是原准备秋后修这条路的，唉！没想到……乡亲们，我们白天忙地里的活，晚上修路！”
全村的男女老少全都上阵了。大家也都像旺福一样默默地干，没有一个有高兴的劲儿。
村前的石子路在迅速地向前延伸。
秋后又下起了雨。村里的人好像商量好的，不约而同地走出村子，走上了村前的石子路。他们仍是默默地。他们在想什么呢？他们定在想：以后谁家有个七灾八难的，就再不会像旺福媳妇那样了！
随着县里的产业调整，村里种了不少的梨树、杏树、桃树、苹果树，这二年也都像模像样了，春天地里像落了一片霞；秋天满地飘香。村民们巴不得有个好收成。
嗬！真的丰收了。过了几天，家家院子里都堆满了大箩小筐。
村党支书到县上联系客户去了。大家有说有笑地在村里等着。谁知客户的汽车开到离村八里的路口停住了，说进村的路太窄，进不去。村里人说，不打紧，我们用平车往外转。人家说我没那等的时间，车掉头开走了。没法，那年的果只好贱卖了。
“果损失的钱，都能修一条水泥路了！”村党支部书记说着拿出自己准备盖新房的五万元，放在桌子上，然后对党员们说：“为了全村人明年能好过，我们带头捐款修路。我相信群众会响应的！”
党员们说，这是为村民们办实事、好事，我们捐！
听说党员捐款要修村前的路，群众“哗”地都来到了村委会，有多少钱捐多少钱。喜娃妈把准备买棺材的五千元拿来了；小学生纷纷把自己留着吃零食的一块八毛的拿来了；五保户铁柱爸，把他捡破烂换来的二百元也拿来了；……全村像是滚锅的水，热气腾腾。
村前的八里窄石子路，一月下来，变成了能走大卡车的平展展的水泥路了。有事没事，老人们喜欢在村前光洁的水泥路上坐着；下雨天，姑娘小伙子喜欢在村前的水泥路上转游；更新鲜的，旺福再婚的典礼，也要在村前的水泥路上举行了……（责任编辑：杨志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