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工场·短篇小说」齐云翔｜一粒花生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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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APPY NEW YEAR
一粒花生米
遇到老方，纯属偶然。
那天下午，天很热。我在公园里溜达一圈后，像往常一样，来到路边那个石桌旁，正准备往出掏酒瓶，一侧有树荫的石凳上坐上了一个人，这人肉嘟噜的脸上泛着油光，眼睛却小得看不见眼仁儿。他似笑非笑看我一眼，把酒瓶“咣”一下礅在石桌上。我也把小酒瓶轻轻放下，坐在他对面阳光下的石凳上。
“你也好这口？”他先开口了。
我拧开瓶盖：“是啊，干喝，不就菜。”
“缘分呐，我也是，一天一个二两半的牛栏山。”
“每天，我基本上是这个点儿，就在这儿，自斟自饮。”
“好啊，往后，我也这个点儿来，咱俩赶着喝赶着唠嗑。”
“行，两个人喝，还有点意思，我叫夏河。”我举起酒瓶与他碰了一下，啁了一口。
“我叫方元，今年67。”
“我是事业编，从教育退休的。”
“我是行政编，公务员系列，从局长位置上退下来的。”老方脸上显出一股自豪来！又接着问：“你退前啥职务？”
“惭愧，校长，副的。”
“往后咱俩都以官职称呼，方局，夏校，咋样？也重温一下以往的风采。”老方，很爽快，不藏不腋。
“好！方局，干一个。”
“来，夏校，干！”
临走，老方说：“从明天开始，以一粒花生米当菜。摆在石桌上，只看不吃，让别人看见，咱也是有酒又有菜的，明天我先拿，一人一天的。”
回家的路上，我还在想，摆一粒花生米，还挺有创意。
第二天，我俩都很准时，坐下后，他果然掏出来一粒花生米，放在石桌的中间，我看了笑笑说：“别说，还挺有画面感的。方局，不简单啊！”
又抢先坐在树荫里的老方，脸上泛着红晕，连说：“哪里哪里。”
“我忘问了，咋才看见你啊？”
“原来在我附近的社区公园走，这个公园又改建又扩建的，环境好都上新闻了，我就舍近求远到这来了。哎，夏校，你有啥爱好没有？”
“就一样爱好——书法。方局呢？”
“我的爱好，多了去了。”
“兴趣广泛！”
“哪有，那都是逼的。”老方压低了声音：“下棋、打麻将、钓鱼、易经，我都爱好过。领导爱啥我就爱啥。你猜我还干过啥，背人。领导喝大了，我就背着他上楼，累得我腰间盘的病都犯了。这样的事，我干过好几次。我的局长，就是这样炼出来的！”
“不容易，真是不容易。跟你比，我的简单，一门心思搞业务，业务过硬了，就提主任，几年，又提副校。”
老方有些不屑：“你们学校，清水衙门。”
我点头称是。
又一天，我中午已经喝了酒，但我照例还是去了公园。我和老方喝到最后，借着酒劲我逗他：“方局，您看您帮我这么大忙，我得咋谢您呢？”
他今天脸也喝红了，听了这话，不知他是故意跟我演戏，还是真的进入了角色，只见他伸出四个指头，在胸前向我摆了摆，最后手一伸，定格在我的眼前：“外道了，不用，绝对不用，为人民服务嘛！”
那动作那表情，真是惟妙惟肖。我不解何意，也没敢再问，这数字手势背后的单位究竟是啥。
最后一次见他，是个冷天，这次他几步就奔到有阳光的那个石凳旁。我坐下，掏出一粒花生米，摆好，他眼睛眯成一条缝，说：“夏校，你这花生米又大又圆，一点皮都没掉，花生米中的极品呐！”
我说：“方局，我们工资长了240。你们呢？”
“没啥动静。”他的脸色一下子沉下来。
喝了一阵儿闷酒，只见桌上的这粒花生米，竟然滚动了几下，我正纳闷，就听老方说：“你知道网络上米是啥意思吗？”
“知道啊，米就是钱。”
“花生米就是花生钱。花生米能滚动，说明它有灵性啦。”话音一落，他随手抄起那颗花生米，一下扔到嘴里， “嘎嘣嘎嘣” 嚼得脆响。
之后，老方没有再来。直到有一天，一个人告诉我，老方可能不会再来了，我看见他上了一辆警车……
责任编辑 张辉
作者简介
齐云翔，黑龙江省肇东市第十中学副校长，中学高级教师，绥化市作家协会会员，微信平台签约作家，网络文学小说编辑。爱好摄影和现代诗、小说创作。450多篇作品散见于《黑龙江农村报》《故事传奇》《现代文学》《北极光》《浙江小小说》等省市报刊、中国诗歌网、网络文学平台。
山西五龙集团是山西省百强民营企业，下辖五个全资子公司，主营业务涉及镁业、焦化、铜矿、林业、房地产、酒店、商业管理等十多个项目。企业资产总额达65亿元，安置就业3000余人，2019年实现收入21亿元。目前正在建设的镁业循环经济二期项目，总投资60亿元，项目建成后，年产值可达130亿元，安置就业5000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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