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没人吃的蓝鳍金枪鱼,如何被日本人吃成奢侈品?

在日本的寿司餐厅里,蓝鳍金枪鱼是妥妥的高档货,料理师们都视其为珍馐,毕竟“寿司之王”的名号可不是叫着玩的。绝大多数情况下,大型蓝鳍金枪鱼的销售走的都是拍卖渠道,价值不菲,堪称世界上单条最贵的鱼类。

每逢新年前夕,拍卖蓝鳍金枪鱼的活动已经成为日本的一种重要习俗。届时,不少新闻媒体都会将视线聚集在水产市场上,前来吃瓜的群众就更多了。正是因为这巨大的关注度与超高的“流量”,拍卖会本身也逐渐变了味道,成了另一种形式的“营销市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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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蓝鳍金枪鱼拍卖市场

截止到目前为止,蓝鳍金枪鱼的最高拍卖记录创于2019年1月5日,这条蓝鳍金枪鱼重278公斤,最终的成交价达到了惊人的2104万元,平均每公斤7.56万元。

2019年1月5日,东京江东区的丰洲市场,开始了首场金枪鱼拍卖会,其中的一条278公斤重的蓝鳍金枪鱼,被称为金枪鱼王拍卖价格达到3.336亿日元(折合人民币2111万元)

当时的这一拍卖结果直接震惊了世界,也把蓝鳍金枪鱼的价格推向一个新的境地,成为一个平民无法品尝的奢侈品。事实上蓝鳍金枪鱼的身价,是从近半个世纪以来才推到如此高度,从半个世纪以前往前追溯,蓝鳍金枪鱼都不是一个让人喜欢的食物。

在日本的江户时代,鲔鱼( 蓝鳍金枪鱼)却曾被称为「猫跨ぎ」,也就是猫都不屑一顾的鱼,被人们普遍认为是味道差的「下鱼」。而日本的《古今料理集》也记载著: 「鲔鱼,贱鱼也,不供品尝。」

「猫跨ぎ」大概出现在天保 3 年(1832 年),也就是在日本人大量捕获鲔鱼之后,据说当时体长一公尺的 蓝鳍金枪鱼只需要 200 文钱就可以买到,这在当时是一碗鳗鱼井的价钱 (约现在日币 3000 円,约 人民币180元)。要知道寿司一般以醋醃过的鱼为主,但是用醋淹过的 金枪鱼肉会发白变味,也直到发明了用酱油醃渍的方法之后,吃 金枪鱼才风行起来。不过这种方式那时候也只适用于没什么脂肪的赤身部位,其余的部位只能丢掉。

后来觉得不要浪费,就拿来制成喂猫的猫粮,但是当时冷链技术还未普及,而蓝鳍金枪鱼不仅块头大,而且容易腐烂,如果运上岸没及时卖出去,很可能还要花一笔钱来处理这些腐烂掉的垃圾,让当时的人们没法对蓝鳍金枪鱼热爱起来。

一、捕捉蓝鳍金枪鱼的历史

人类捕捉蓝鳍金枪鱼的历史从很早就有,但由于蓝鳍金枪鱼的速度可以达到瞬时速度160公里/时,运动状态下速度可达到70公里/时,所以捕捉的难度很大。

当时选择捕捉蓝鳍金枪鱼,并不是因为其好吃,而是因为其艰难捕捉,所以能够捕捉到蓝鳍金枪鱼可以成为炫耀自己技艺高超的资本。

事实上捕捉蓝鳍金枪鱼的历史还要追溯到4000多年前,随着洋流成群的蓝鳍金枪鱼成为当时民众的捕捉对象,从腓尼基时代,到古希腊时代,这一传统都被延续了下来。

几千年前的渔民们捕捉蓝鳍金枪鱼的时候,把船组成一个船阵,然后把网连到一起,合作去捕捞蓝鳍金枪鱼,其目的是蓝鳍金枪鱼腹部的脂肪层,其他部分不受欢迎就被丢弃掉。

几千年过去了,这一传统也被延续了下来,现在在西班牙南部,每年在蓝鳍金枪鱼的迁徙路线上,还会保留这种原始的捕捞活动。

二、为什么蓝鳍金枪鱼长久以来不受欢迎?

蓝鳍金枪鱼不受欢迎的原因,与它几亿年进化出来的习性有关

有部电影曾说过:有一种鸟,一生中都在飞行不能停下来,累了就在风中休息,而它唯一能停下来的时候,就是其生命走到尽头的时候。这个鸟的故事很感动人,现实之中有没有这种鸟不太清楚。但是现实中却有一种鱼,一生都要在大海里游动不能停下来,因为一停下来,它就会在海水中窒息而死。

是不是感觉听起来有些不可思议,但这确是真是存在的,这个不能停下来的鱼就是蓝鳍金枪鱼,因为它进化出一套有别其他鱼类的呼吸系统,它的鱼鳃已经退化,需要不停地游动,加大海水的流速,以此获得更多的氧气。

所以基本上看到蓝鳍金枪鱼的图片,都是微微地张着嘴巴。有研究机构做过统计,蓝鳍金枪鱼平均一天要游150公里,一年时间要围绕地球游1.37圈。

由于蓝鳍金枪鱼不停地游动,造成其体内血氧含量大,而血液中的氧靠铁离子运输,形成了血红蛋白,所以肉质看起来呈现出跟牛肉一样的红色。

而作为蓝鳍金枪鱼的食用大国日本,当时的贵族们食用的是切片后晶莹剔透的淡水鱼类,而日本民间从8世纪开始肉食禁令的存在,让普通民众对这种看起来如同兽肉的红肉,有些天然的抗拒感,所以造成食用的人很少。

蓝鳍金枪鱼在长久以来另一大不受欢迎的原因,就是其容易腐烂,蓝鳍金枪鱼是少有的海洋热血动物。

其体温保持在33.9°C到35°C之间,又由于其脂肪含量高,在捕捞上岸后,如果不迅速地做冰冻处理,就会很容易腐烂,没法食用。

所以一个不容易捕捞(速度快),容易腐烂,并且体型大的蓝鳍金枪鱼,在没有冷冻处理技术以前,是很不受渔民喜欢的鱼类,这也是蓝鳍金枪鱼,在当时不受欢迎的另一个原因所在。

三、蓝鳍金枪鱼是如何变成为奢侈品

蓝鳍金枪鱼的主要消费国是日本,也是日本把其价格推到一个等同奢侈品的程度,所以在50年间,蓝鳍金枪鱼从没人要喂猫的食物,变成如今的金贵程度,也跟日本有很大的关系。

那么是发生了什么,让其身价倍增呢?

这还得从日本的大环境说起,在上世纪70年代初,日本从二战的颓废状态中走出来,实现了经济腾飞,而在这一过程中,很多日本的商品远销海外,特别是跟北美的漂亮国贸易来往特别频繁。

在这一过程中,就用到航空运输,大部分是日本的商品流出,很少有商品流入,也就是说飞机在送货到目的地后,却很少带东西回,如果干过物流的朋友,一定清楚这是多大的损失,在此背景下,日本航空(Japan Airlines)觉得要做一些改变。

在1972年的时候,由于当时有些飞机上已经装上了冷链系统,就决定用这套系统从北美运一些蓝鳍金枪鱼回来试试效果。

因为蓝鳍金枪鱼是易于腐烂的鱼类,而从万里之外的北美运回日本,还能保持鱼肉的新鲜,本身就会让当时的日本民众感到神奇

另外一点,对于当时经济腾飞的日本,民众手里也不差钱,但是在内心里渴望被国际社会所认同,非常的崇洋媚外(这个场景似曾相识啊),所以在资本、民众需求的双重推动下,从北美运回的蓝鳍金枪鱼竟然卖出了高价。

这就让资本大受鼓舞,持续地鼓吹,造成蓝鳍金枪鱼的身价年年倍增,需求量也年年扩大。但是蓝鳍金枪鱼的生长周期长,需要8年才能成熟,造成其数量急剧减少,而越少也就越贵,就变成了民众吃不起的奢侈品了。

整个过程有没有熟悉的感觉,给点提示:爱情恒久远,一颗永流传,总感觉里面有相同的套路,只是苦了蓝鳍金枪鱼,在这么一番吹捧下,造成蓝鳍金枪鱼变成濒危物种,快被吃绝种了。而其中被称为极品的蓝方蓝鳍金枪鱼,目前数量比野生大熊猫还稀少,已经在绝种的边缘了,如果不加控制,灭绝也就在这几年内了。

▲上图是不同海域蓝鳍金枪鱼种群数量的减少比例。

四、蓝鳍金枪鱼的现状

蓝鳍金枪鱼只是金枪鱼家族的一员,有很多的品种,根据其特点分为:黄鳍金枪鱼、大眼金枪鱼、长鳍金枪鱼、蓝鳍金枪鱼等。

而在这其中由于蓝鳍金枪鱼屡屡被爆出高价,才被民众所熟悉,即使是蓝鳍金枪鱼,由于其分布不同,也被分为蓝方蓝鳍金枪鱼和太平洋蓝鳍金枪鱼等不同的分类。

蓝鳍金枪鱼作为最受人们追捧的品类,在50年间,由于人类无节制的捕捞,其数量急剧减少,有数据研究显示减少的比例可能达到80%,个别区域分布的品种,例如蓝方蓝鳍金枪鱼几近绝种了,虽然国际社会上一些组织结构在呼吁,要有节制的捕捞,但是在利益的驱动下和日本国内强大的需求下,这种声音显得很微弱。

这就造成了一个很奇怪的现象,西方社会一方面对非洲狩猎象牙,犀牛等野生动物大加谴责。但是对送上日本餐桌上,还在过度捕捞的蓝鳍金枪鱼,声音却很微弱,显得无能为力。

▲ 太平洋蓝鳍金枪鱼幼鱼

由于担心蓝鳍金枪鱼绝种,再也吃不上这个美味,日本近些年来,也在尝试蓝鳍金枪鱼的人工养殖。人工养殖蓝鳍金枪鱼通常指两种方式:一是将从海洋捕捉到的野生蓝鳍放到人工环境中喂养,这种方式在澳洲、地中海和日本部分地区应用较为广泛;另一种是从鱼卵孵化到成鱼的完整生命链养殖,这一技术始于日本,正趋向成熟。日本水产巨头玛鲁哈日鲁几十年来一直在探寻其全人工养殖的方法,并希望人工养殖取代85%的野生捕捞,将使整个行业每年的收入在20亿到25亿美元之间,

由于蓝鳍金枪鱼要不停地游动,所消耗的能量也巨大,一天的食量是其体重的18%,并且还挑食,达不到要求的食物不吃。另外成长周期慢,需要8年的时间才能成熟。这一系列的原因造成蓝鳍金枪鱼的养殖成本居高不下,并且人工养殖的肉质跟野生的差别很大,民众不太接受。

日本人每年吃掉全球80%的蓝鳍金枪鱼

现阶段,蓝鳍金枪鱼的捕获全部由人工养殖取代可能性不太高,要保证蓝鳍金枪鱼这个物种不绝种,最好的办法还是控制捕捞量,还是那句话:没有买卖,就没有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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