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人轶事点滴(十四)
■明朝,公元1562年,严嵩被邹应龙弹劾下马,徐阶取代严嵩当上首辅大臣。有一天,徐阶前去探望严嵩,严嵩自知失势,带着家人拜见徐阶,请求他日后多加照顾。徐阶当场跪下,哭着拜谢严嵩的提拔之恩。
过后,徐阶之子徐番道:严嵩在位之时处处打压您,如今他失势您得势,您该报当年之仇啊!徐阶怒斥:闭嘴,相爷对我有恩,若不是他怎有我徐阶的今天,做人当知恩图报。
徐阶和严嵩恩怨纠葛几十年,这几十年里,徐阶忍辱负重,面对严嵩的各种欺压,他始终对严嵩言听计从、马首是瞻。彼时,严嵩已失势,他依然能说出这番话,当显有情有义。
很快这番话就传到了严嵩耳中,严嵩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本来他对徐阶还有疑虑,怕他报复,可听到此番话后,疑虑都打消了,就连他的儿子严世蕃也相信了徐阶。
然而严嵩父子怎么也没想到,此时他们欣赏到的,却是一番精妙绝伦的表演,而徐阶正是演技之王。没错,徐阶的谦恭态度和谈话内容,正是他精心安排的,他故意演给严嵩看,好让他收起疑心、放松警惕。
因为那时,徐阶深知,严嵩虽然被嘉靖帝革职,但还不能算真正倒台,保不准哪天嘉靖帝会心软,再次起用严嵩,所以他不得不谨慎。
他这样做其实是缓兵之计,严嵩多难对付啊!权倾朝野二十几年,岂是说倒就能倒的,不得不防啊。严嵩能上位,有三大“能耐”:
一是,善于察言观色。他非常懂得揣摩上意,皇帝心里想什么,总是一猜一个准儿,皇帝安排的事情,总办的让皇帝满意。
二是,具备真才实学。凡是奸臣都是能臣,严嵩是书法大家,擅写“青词”,嘉靖帝信道教,谁“青词”写得好,就会得到重用。
三是,儿子足智多谋。儿子严世蕃智谋在他之上,父子二人合纵连横,权倾朝野二十年。像沈鍊、杨继盛等厉害人物也都被他们除去。
当然,徐阶也不是省油的灯,他从不与严嵩正面硬刚,而是选择隐忍不发,实际上他是在积蓄力量,以寻求最佳时机,一举扳倒严嵩。
早年,徐阶也是满腔热血的愣头青,但是处处碰壁。因为得罪内阁大学士张孚敬,而被贬为延平府推官,远离朝堂;后来又因为严嵩的挑拨,差点被皇帝斩了。
《智囊》中记载:【一日独召对,语及阶,嵩徐曰:阶所乏非才,但多二心耳。盖以其尝立太子也。】意思是,嘉靖帝私下与严嵩说起徐阶,严嵩道:徐阶有才,但心思也多,陛下要慎重。而此前,徐阶恰好请求嘉靖帝立太子。嘉靖帝多疑,徐阶险些丧命。
在经历了种种打击之后,徐阶才真正懂得了为官和处世之道。
为和严嵩搞好关系,他把孙女嫁给严嵩的孙子做妾;为讨好嘉靖帝,他精研“青词”,处处迎合,投其所好。为扳倒严嵩,他又采取了一系列的手段和计谋。
有一次,皇宫失火,嘉靖寝宫被烧,严嵩建议嘉靖去南宫居住,徐阶在嘉靖面前煽风点火:南宫是当年英宗废黜所住之地,皇上不能去!嘉靖生性多疑,开始猜忌严嵩。
又有一次,徐阶得知道士蓝道行对严嵩不满,遂联合蓝道行给严嵩下套,趁严嵩要见驾时,蓝道行给嘉靖占卜说:今日有奸臣奏事!恰好严嵩前来拜见。嘉靖向来信奉占卜之说,更加厌恶严嵩。
之后,时机成熟,徐阶又安排门生邹应龙告发严世蕃,他告诉邹应龙,只有先干倒严世蕃,才能扳倒严嵩。证据确凿之下,皇帝下令逮捕严世蕃,勒令严嵩退休。
1562年,严嵩下台。1564年,严世蕃入狱。1565年,严世蕃被斩,严嵩被抄家。1566年,严嵩在贫病交加中去世。
徐阶能一步步爬上来,坐上首辅大臣的位置,又能扳倒权侵朝野的严嵩,主要在于他的三个谋略。
第一,取得领导信任赏识。为了取得上官的信任,徐阶费尽心思,一方面极力讨好皇帝,另一方面又极力讨好严嵩,但他同时也明白皇权与相权之间的平衡。领导不希望下属团结成一块板砖,尤其是帝王,所以徐阶明里倒向严嵩,暗里又向皇帝表明自己并非与严嵩沆瀣一气。
第二,使得对手放松警惕。打到对手最好的方式就是捧杀,徐阶表面上极力营造靠拢严嵩的假象,对严嵩马首是瞻、唯命是从,让严嵩误对他放松警惕。他表面上是一只温顺的绵羊,实际上是一只装睡的猛虎。
第三,博得群众帮助支持。徐阶任吏部侍郎和翰林院学士期间礼贤下士,对下官他态度友好,对门生他极力提拔,对同僚他广交善缘,像张居正、宋景、张岳都是他提拔的,因此他有很好的群众基础,很多人愿意帮他。
这则故事出自明朝鬼才冯梦龙的绝世奇书《智囊》,书中内容贯穿华夏上下5000年,汇集1238个智慧人物故事,成功经验、失败教训。《智囊》里评价徐阶:阳以赞人,置其难堪而不觉,阴以行私,攻其讳处而自存。就是说,徐阶做人能屈能伸,处世能阴能阳。这就是徐阶的权谋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