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开始变得矫情|张涛
我开始变得矫情
我是怕蚊子的人,驱蚊物品家里常备。但在昨夜,我书房里的蚊香液熬干了。翻开“老巢”,也是“片甲不留”。我心开始恐慌,幸好有蚊香“退而求其次”,以备十万火急。难耐止了心慌,一片烟熏火燎,如小时狡窟烟兔。
我自认为非矫情之人,我曾忍得小时牙痛胃痛的漫漫煎熬,忍得八年乡村凄清之苦,忍得体肤39.2℃之烧,忍得一周尿结石剧痛……而从未喊苦叫痛。但在蚊香液熬干时,我却心如打鼓,口中埋怨声声。
小时候的矫情,莫过于身钻被窝,嗲声嗲气指使亲人——“我要吃好东西!”然后,视我为“祖宗”的亲人们便如官方小奴、贵妇丫鬟,提衣更鞋,翻箱子倒柜,一番忙活。惟惧伤了“小祖宗”的情怀。事到头,捧了一枚点心,欢天喜地递到我跟前——“老鼠给我娃噙下了!”
长大后的矫情,莫过于久外归乡,仍嗲声嗲气“报告”亲人——“那✘家的姑娘不赖!”然后,视我为“祖宗”的亲人明里问(我),暗里询(人);最想门当户对,不道高枝难攀、枝丫成事;但如破浪扁舟,云帆达济沧海。惟惧伤了“大祖宗”的情怀。事到头,垒了一庙债台,经年累月背负,时常烟里叹息——“谁让我们这辈子就势(澄城方言,意指命运结合在一起)在一家子!”
后来的矫情,莫过于某年初一的团圆桌上。古稀之年、素来刚强的伯父小酌几杯,突然泣不成声,对拖家带口的我们说:“娃娃们盼过年,可年把我过怕了。不愁吃不愁穿的,年就剩了团圆的字眼。”他的泪让我忍俊不禁,为之一笑,暗地里都说“矫情”。总想着视我们为“祖宗”的他们无怕——我们认为否极泰来的东西。
这个时代固然真理如山,亦有无数令人不曾认为的东西。纵横如乾,广袤如坤,灿烂如日月星辰。但矫情却如垓下之鬼,无从生,无从死,只一例闻过而鲜见的传奇——来无影,去无踪,风过即了,如冥冥秋月。风吹时,方忆得“祖宗之声”漫过天际:
“以前没蚊香液不一样过?”
“那是以前。”
“没蚊香时不也一样过?”
“艾条遍地是。”
“不用这些蚊子能叮死人?”
“虽不至于,但能痒死。”
界世的你
我从未走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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