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阳光下的阴影
阳光下的阴影
一个人的德行如何，与出身无关，与职业无关，与文化素养无关，与品质相关，与经历相关。
——题记
又是一个”星期八”。怕路上堵车，六点半就到单位了。
美小护于胖胖眼尖，第一个冲到我面前，委屈吧啦地拉着我胳膊，“主任，今天李某又要来找茬儿，您得给我做主啊！”瞪她一眼“回去干活儿，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怕什么！”
于胖胖嘴里的李某，是经常光顾门诊部的一位患者，很会利用自己身体疾病，以赖为赖，对医护人员进行语言和行为调戏，弄得门诊部女性医护人员极为反感，却又无计可施。
关于性骚扰问题，尚无统一界定，但这种侵犯行为在日常生活和工作中，比比皆是。
由此，想起了30多年前的一件事来。当时，我还是入伍第一年的新兵，新来的某领导在原队列部队任主官时，生活作风经常“走肾”，被处分后调到后勤单位，组织上希望他从此“走心”。可是，吃惯了草料的牲口，让它改为吃粮食，难度可想而知。这不，新上任后不久，故伎重演了。
那时，我们都戴着团徽，每次遇见，他都会借故伸出“咸猪手”来。假装帮你整理团徽，借此揩油”哎呀，小鬼，你都入团了啊！”被袭的战友敢怒不敢言。
每逢这时，我心里便会有数万匹“草泥马”呼啸着奔腾而过，看到他如武大郎身躯的背影，不明白他怎么就那么喜欢趴在墙头引领风骚？
因为我的红色家庭背景，使得他忌惮不敢出手，也成为很多战友的护身符。
出于对这位领导的回敬，身为”锄奸”队长的我，带着自己的核心小组人员，夜色里从化粪池里淘出粪便，分成两部分备用。说实话，要不是为了恶心他，这活儿怎么也出不了手，对于那种“欲说还羞”的行为，就得“以臭治恶”。
在他回家的必经之路，两位女兵望风，几位男兵迅速挖出一道约五六米长的浅沟，倒入粪便后铺上浮土恢复原样。然后将剩余的料全部泼洒在他家台阶和窗户上，分工合作井然有序，干净利落撤出现场。
他“中招”后暴跳如雷，扬言要查出肇事者严肃处理。机关里其他干部无不掩面窃笑，调查也就敷衍走个形式，但又不能助长此风，所以在军人大会上严厉批评了这一不良现象，这事就算结了。
调查数据显示，在临床工作中约有50%的女性医护人员受到来自患者、患者陪护人员、探视人员等各种骚扰。
遭受过性骚扰后，受害者会产生难过、 愤怒、焦虑、绝望、恐惧等负面情绪，导致出现头疼、睡眠障碍、注意力难以集中、疲乏等生理障碍，严重威胁其身心健康，甚至会降低其职业热情及职业忠诚度，并造成医疗差错及人事动荡，严重影响医疗行业的健康发展。
对于来自患者的骚扰，这个反击尺度如何掌握？怎么掌握？不能再像以前部队时那样处理，如何保护自己和同事不被骚扰，将恶意者驱赶或者让他受到应有的惩罚，我陷入了沉思。
立案难，取证难，索赔难，是性骚扰案的三大难点。如果没有切实证据，医护人员根本不能投诉骚扰者，反过来人家可能大做文章告你诽谤。即使有切实证据，患者也会抵赖说，“自己不舒服，根本没有想那么多。”然后，打着弱势群体的旗号，跟你较劲折腾，最后也许被倒打一耙，讹上一笔。因此，能真正被处罚的，九牛一毛。
以前，在门诊骚扰医护人员的那几块料，我基本见过，其中李某最为过分。我曾经和他对视过眼神，那双眼睛里充满了难以述说的窥视感，似乎每个人都是他眼里的猎物。也就是身体疾患，要不然，给社会带来多大的安全隐患啊！
李某刚来就诊时，不知谁不小心，接电话时泄露了于胖胖手机号，被他暗中记住了。以至于半夜时分，于胖胖总会接到李某的骚扰电话，或者请吃饭，或者要接她下班等，诸多种理由和借口，疯狂在子夜时分，逼得于胖胖更换了手机号码。
关于李某的屡屡骚扰问题，我安排保卫科与辖区派出所取得联系，走访听取他们和居委会负责人对李某的家庭情况介绍后，大家对李某的行为非常惊讶。因为多年前李某因公受伤致疾后，遭到嫌弃，妻子跟人私奔，扔下三岁多的女儿由他独自抚养。虽然性格有些孤僻，但日子怎么艰难，李某给女儿都是最好的保障，也给大家留下好父亲形象。
得知这些情况后，在派出所帮助下，我跟李某的女儿取得了联系，希望在这个问题上得到她的协助。
下午两点多，注射室护士小江跟保卫科反映，李某在肌注时，把裤子全部脱掉，被严肃责令后，讪笑着说:“医院规矩真多，脱光了打针多美气。”气得小江恨不得把他屁股扎成“筛子”。
通过监控发现，李某从注射室出来后，一瘸一拐跑到门诊大厅护士站，倚靠着旁边的柱子不走，直勾勾看着忙碌的美小护们，在旁边吆喝:“嘿，美女别累着了，哥哥我心疼死了。”
一看没人搭理他，索性撒泼大声嚷嚷：“我说你们什么态度？有这么对待一个残疾病人吗？叫你们领导出来，我要投诉你们。”现场很多不明真相的患者以及家属，迅速围了上来，李某一看更加来劲了“你们领导呢？赶紧赶紧，老子要接见她。”现场变得有些混乱，接到电话后我迅速通知了李某的女儿，同时让保卫科派人赶往门诊大厅。
看着李某嘴角的自得劲儿，那种可恨可气的嫌恶油然而生。冷眼看着他的表演，“这破医院，什么态度啊？问个事情打听一下，没人理我，以后我他妈不来了，大家赶紧……”话音未落，人群中李某的女儿快速走到他跟前儿，眼神里尽是失望和责备，还有恨铁不成钢的伤心等，李某一怔不敢看女儿的眼睛，低下头再不说话了，随后跟在女儿后面悻悻而去。
夕阳透过玻璃照射进来，将他们的背影拉得长长的，李某在女儿的搀扶下，将身子正了正。他女儿回过头来，冲我做了一个OK手势，挥了挥手，消失在人群中……
插图/陈颖
作者简介
陈颖，笔名十月女泽，医疗机构就职，酷爱音乐、摄影、古典诗词等。行走半生，仍是檐下听雪阅梅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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