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时间如同东流水

时间如同东流水

陈荣发||江苏

晨练时，在小区里看见一位老人躬着身子，在一棵低矮的桂花树下修剪枯枝，细的用剪刀，粗的拿锯子。感觉钻在树下很是辛苦，让他歇一会。他微笑着，很随和地把剪刀交给了我。

那特制的“一把抓”剪刀，很是锋利，左手抓住要剪去的树枝，右手握住剪刀，对准枝条根部，“咔嚓”就断。人要理发，树也要经常修剪，不仅剪断枯枝，对那些影响美观或者中看不中用的都一律剪去，有利于通风和接受阳光。

边剪，边与老人聊会天。看他上身穿着以前部队可佩戴肩章的长袖衬衣，问是不是小孩当过兵。“是的，我当过兵，儿子也当兵。”他是七一年兵，在部队服役13年后转业回老家，一直在城建部门工作到退休。老人谦虚地说：“儿子2001年参军，比士官强点，现在已是副旅长。”

老人姓杜，今年六十七岁，老家在泗洪，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一儿一女在上海，另外两个儿子在南京。老伴在老家带孙子，隔一两个月他也会回去看看。

问老人原来部队在哪里，说在北京杨庄，8341部队。他用苏北家乡话说得很快，一时没听明白，以为是郊外的哪个导弹部队。“不是，我们是站岗的，当时，每天早晨都在天安门广场上出操跑步。”才知道那是中央警卫团。

“8341”是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组建的一支保卫党和国家领导人的特殊部队，关于这个代号，社会上议论很多，传说纷纭。其实，每一支部队，都有一个代号，同时还有一个正式名称的番号。代号用过一个时期后要更换，“8341”已不再使用。

没想到眼前这位头戴草帽、衣衫不整、双脚泥泞的老人，曾经是一名保卫过毛主席的中央警卫团士兵！而且，还参加过对越反击战。“我在北京九年，广西两年，上海半年，最后在南京浦口炮兵营干了一年多才转业回家。”

一起从老家当兵的战友中，十二人去参战。“当时，机关兵被安排在后方，让我做些整理文件的事情。基层兵要上前线，我们四个老乡再没回来，还有两人重伤。”说到这两位重伤战友，一位两只胳膊齐肩没了，另一位从大腿根部切断。“党和政府对他们安排很好，都在福利院，长期有保障。”

那时，泗洪县妇联组织牵线搭桥，帮他俩介绍对象，现在也都儿孙满堂。后来，政府给他们装了假肢，断臂的那位，也能勉强用勺子吃饭。“他们名字挂在福利院，其实大部分时间都在家里生活……”

剪妥一棵，刚直起身子站在树旁。蹲在花坛边的老杜突然跳下来，冲到我面前，是看到我颈脖上有小虫子在爬，他迅速抓到，说是只蚂蚁，蜇人也痛。老人眼尖手快，还是一副好身板。

“以前，六位战友经常会在一起聚聚。年轻时，每人起步都是一瓶二锅头，本地双沟酒喝个一斤更不在话下。”开心地忆起年轻事，老人又陷入沉思：“现在年龄大了，已不再喝酒，去年一位战友得病走了，大家就很少再聚……”

年近七旬的老人站起来，一米七几的个子，头发仍然乌黑，说话时露出一口整齐的牙齿。“我现在有养老金，政府对我们参战回来的老兵都很照顾。别人介绍来小区当绿化工人，包吃包住，每月还能拿3500块钱，活也不是很累，趁身体能动，出来干干，比坐家里混日子要好，还能减轻政府和儿女的负担。”

光阴荏苒，老杜大半辈子都已度过，但曾经的青春一直令人仰慕。“我已经有48年的党龄，还记得在部队时举起右手宣誓入党那一刻的情景，在职时，不论做什么事都要当先锋做表率。退休后，不能忘掉初心，凭体力做事，底线是不给社会添麻烦。”

时间如同东流水，只有流去无流回。如今，老杜依然在踏实工作，靠自己勤劳的双手，继续创造心中美好的生活……

插图/网络

作者简介

陈荣发，笔名：沉心。在军营服役22年后，转业安置在南京。在做好本职工作的同时，平时爱好文字，坚持观察思考，关注社会民生，坚持夜间写作，多篇小文被有关报刊采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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