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年夜饭上的“酒味”
年夜饭上的“酒味”
春节是中国人最古老的文化胎记，是一年中最重要、最盛大的传统佳节。而年夜饭更是春节最具标志意义的一餐饭，它寓意着丰收、代表着团圆、昭示着兴旺。对于“无酒不成席”的国人来说，这餐饭自然与酒有着难以割舍的缠绵。
我出生于改革开放后的1985年，可以说是伴随着改革开放成长起来的一代人，亲历见证了我们家、我们国这餐饭、这瓶酒的变迁。
1990年，国家宏观层面的改革开放已进行了十余年，我开始走进学校发蒙。川东北的农村，虽然土地刚实行包产到户才几年时间，但好的政策一经实施便释放出巨大的活力，激励着大家通过双手多产粮食、发家致富。这解决了以前集体生产“吃大锅饭”的诟病，城市物资匮乏、农村缺衣少食的年代一去不复返。虽然这时的农村外出务工赚钱的还实属少数，但年夜饭不再像改革开放以前那样很少有肉。丰收了的人们都会精打细算，囤积上珍稀的鱼肉等食物摆上年夜饭的餐桌。餐桌上的酒不再是很少见的奢侈品了，但这时的酒基本上还是集市上打的农民小酒坊酿造的粮食酒，要是能买上一些简单包装的酒，那自然是“物中稀有”了。还记得当年家里囤积了一瓶当时比较流行的绿色玻璃瓶的西凤酒，父亲说是要放在那里，等过年了伯父、舅舅来家了再一起喝。这时的酒是纯正的烈酒，没有多少勾兑，喝后让人醍醐灌顶、充满后劲，飘洒着释放的味道。刚刚从饥饿状态中走过来的人们释放了集满全身的压抑，靠自己勤劳的双手在自己的土地上播种、收获，解决了人最基本的生存问题，对未来充满了无限的希望。
2000年，我正在我们乡镇中心校上初中。这时候，解决了基本生存问题的川东北农村，人们不再安分固守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他们对生活有了更美好的憧憬，有了改变生活的更大抱负。家家户户的青壮年劳动力在耕种好自己土地的同时，利用农闲外出务工开始成为一股势不可挡的潮流。那时的父亲也是“敢为天下先”，在我们那片土地率先甩掉家中包袱，走上外出务工之路。那时的我，除了读书学习，一年到头最大的盼头就是父亲回家。他会给我带回外边的礼物、讲述外边的故事，当然还有富裕我的口袋。赚了钱，年夜饭上的美味佳肴也就开始变得更加丰富起来。鸡鸭鱼肉是必需品，很多曾经一年到头都吃不到的食物也已经不再稀奇，一桌子各种寓意的饭菜摆的满满当当。久别重逢的一家里人围坐在一起吃着好吃的年夜饭，看着央视春晚，那是一年中最幸福的时刻。这时的酒是精致的美酒，父亲和家人再也不满足喝散装白酒了，都是直接买包装白酒。他最喜欢喝的西凤酒也早已伴随着改革开放实现了自身的升华，改头换面有了全新的包装，口感醇香浓郁、厚味宜人，飘洒着富足的味道。通过国家改革开放的好政策和自己勤劳的双手日益富裕起来的人们，胀鼓着自己的腰包，改变着家乡的面貌，感觉日子越来越有奔头。
2010年，我已大学毕业并顺利参加工作，父亲感觉自己的辛苦有了收获。我们家也已经在城里买了房，开始在城里定了居。这时的父亲很知足，由于那时我工作在外地，我们家又是独生子，每逢春节临近，父亲总是会叮嘱一定要回家团圆过年。据说，春运是每年全球最大的一次哺乳动物大迁徙。那时我也在想，是什么让人们在外边的世界干劲满满？又是什么让人们在那么短的时间非得要奔波来回？我想，是因为火车票的一端，写着家的名字；是因为火车前进的方向，有心里一直放不下的惦念；是在彼端的饭桌上，有家的珍贵味道。这时人们的生活水平普遍提高。大家开始流行直接在饭店订一桌，带上好喝的酒即可。这样做一是为了省事，在家里做很饭很麻烦，吃了饭还要洗碗；二是而对于这时的家庭，经济也没什么问题。饭店的餐桌，烧、炸、煮、炖、炒，各种荤素冷热都有，配上饱含文化内涵的华山论剑，一顿下来，胃部撑得实在不行。这时的酒是和谐的青酒，香气细致、柔合沉静，飘洒着幸福的味道。经历过饥饿的人们，历经奋斗，有了物质和精神的双重富裕。
2018年是改革开放40周年，我早已从外地商调到父母身边，结了婚，有了小孩，一家人其乐融融，父母也享受着属于他们的天伦之乐。今天的我们，吃饱吃好早已不再是最终的需求，除了胃部的充实，我们更在意舌尖上的安全和味蕾上的养生体验；我们早已不再为吃什么、去哪儿吃发愁，我们更在意和谁吃。对于寄托太多情感的年夜饭，我们全家一致决定:今年的年夜饭，我们全家一起开车回老家，带上挚友相送的原装老西风，回老屋一起吃点绿色蔬菜和家乡菜肴、走走亲戚，找回曾经的乡愁记忆。我想，这杯酒一定像陈年的老酒，温润绵柔、回味无穷，飘洒着淡然的味道。它是经历过大起大落的人们对传统的一种回归。
“酒”负盛名四十年，通过一餐饭、一杯酒，见证着我们这代人和改革开放一起走过的风雨四十年，它折射出时代的发展和生活的变迁。“悠悠岁月酒，滴滴都是情”。不管时代怎么变，这餐饭、这杯酒所包含的喜庆团圆祈福的内涵没有变，它永远是中国人凝聚情感的精神家园。
插图/网络
作者简介
问道，四川阆中市人，法学学士，中南大学企业管理硕士，律师，人力资源管理师，中国硬笔书法协会、中国法官文联会员，作品多次多次获全国大奖，收录《中国优秀作品年鉴2018》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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