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风||学谦和他的《过往》（有关《过往》18） / 开普饭

今年二月间，大概春节后不久，在网上和学谦闲聊。

“能不能给我的《过往》写一篇文字？”学谦忽然问到。

《过往》是学谦年前才结集出版的散文集，在年前也已入驻我的书架，于情于理，我没有任何回绝的道理，当时便一口应承了下来。

结果，应承下来却便做了难。和学谦最初相识订交，即在同一小群之中，视为莫逆，至今已有五六年时间。在此期间，学谦手不停挥，勤于笔耕，每有新书出版，辄分赠群中诸友，文字真淳，含英咀华，自不免有“与朋友共”之意。而我的书架上也一本不落地排列着学谦的散文集《你是我今生最美的相遇》，诗集《这莫不是一次错的相遇》《长安风诗歌十人选》，散文集《过往》和最初订交时送我的一套《中国书法全集》。“青云动高兴，幽事亦可悦”，君子高谊，其情可表。可让我这个不写文字的人下笔去说一个著作不断，以文字为专业的人，当然是颇费踌躇。写个读后感，却总担心自己班门弄斧、口门太窄，而如何能吐出学谦“这辆大白牛车”？

驹光过隙，忽忽然便已从冬到夏。新居装修，甚是劳人，大半年间竟无一字落纸。答应人事，言而不践，长念拖字诀终究也不是长远之计。窗外积云沉沉，欲雨天气，拖无再拖，只得拿起笔来诌些不切题目的闲话。

读文先识其人，学谦是白水云台古槐村人，村子里有棵两千多年的老槐树，霜皮溜雨，树身内空，能容十余人，枝桠凌空如一凤凰仰首而立，聚千年钟毓灵秀之气，村子里英才辈出，学谦即是其一。学谦身材高而胖，白面无须，说话总是轻言细语，笑起来原本就小的眼睛便再也找不到了。与其谈论或读其文字，总是觉得款款深情，以情御笔，驰骋文字，处处可见其菩萨低眉的脉脉情怀，这是一个心思细腻而又异常敏感的白水汉子。学谦的第一本书是诗集《这莫不是一次错的相遇》，诗是现代诗，我不懂诗，读来只觉得好，至于好在什么地方，怎么个好法，全然说不出。这次读《过往》则没有了读不懂的句子，既然领命，就先得好好深入地读过全书，以一管而欲窥全豹，方不至于隔靴搔痒。

人生如逆旅，往日已矣，在历史的巨轮碾压下，谁也无法抗拒。爱因斯坦说“空间、时间都不过是人类的错觉”，佛家则说“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那些科学、哲学的高端思辨终究是众流归一。而对于生活在三千红尘中的芸芸众生来说，烟火人间，过往岁月，有些人有些事却难免使人萦怀可追，我想这也是学谦写《过往》的初衷吧？

《过往》中的第一章是《过往在昨》，是对老师、对母校、对同学和朋友之间友情追忆文字。其中《俯仰之间——李康美先生印象》曾在刊物上发表过，我也在学谦的空间早早拜读了。写人的文字不好写，尤其有一定影响力的人物，在写与颂之间度的把握不好便往往会流于拍马文章，学谦则写出了一个个性鲜明、有血有肉，活生生的李康美先生。这一章节有两篇也提到了我，记录了我们在相识时初创《白水文创书苑》时的点滴，当初的一群热血青年在激情褪去之后，友情弥坚，萍聚云散间，却也只有学谦在笔耕不辍，佳作频出。这么来看，《过往》不仅仅是学谦的过往，这其中也有着我的过往，我也是《过往》的分子，忝列其中，与有荣焉。

《过往》的大部头是对亲情的描写，学谦幼年失恃，所以对亲人间的交往异常珍惜，写到亲人，总是一股浓浓的亲情洋溢笔端。学谦有两个宝贝女儿，人说女儿是父亲上辈子的情人，那么学谦真是幸运，上辈子竟有两个情人。在大女儿雅歌还很小的时候就开始每逢女儿生日时女儿写信了，集中收了从雅歌三岁生日到十岁生日的八篇文字，以书信形式，言语谆谆，慈爱满满，使人不由想到鲁迅先生的诗句：无情未必真豪杰，怜子如何不丈夫？知否兴风狂啸者，回眸时看小於菟。如今二女儿也已入学，学谦的情书任务自当是翻了一番吧？

中国文人，写什么都行，但在写夫妻之情便多有为难，这大概和东方民族含蓄不露的性格有关。冒辟疆在《影梅庵忆语》中对董小宛虽然是名士记名媛，字里行间，哀感惋艳，才情俱至，读来却不免使人觉得冒辟疆终究是辜负了董小宛；沈三白在《浮生六记》中写的芸娘，堪称文学史上的异数，夫妻之间，甘苦同乐，令人读来，有妻如此，夫复何求？英子这个名字在学谦的文字中出现的频率特别高，在写孩子、家庭、亲人，怎么会绕得过贤内助呢？学谦在事业上和写作上能够齐头并进两不误的取得如此成绩，英子在背后默默的巨大支持和付出是分不开的，夫唱妇随、相夫教子这些中华传统女性的美德在英子身上体现的是相当突出的。

学谦是一个深情的人，他的亲友圈也是一群善良而淳朴的人，写对母亲深深的思念追忆，写对岳母帮扶的感恩，写父亲奔波操劳的艰辛，大舅、二姨夫、姑母……这些与自己有着千丝万缕的亲戚们的人生悲欢、喜怒哀乐又何尝不与学谦的人生悲欢、喜怒哀乐息息相关呢？

从《过往-行走美景》这一章节来看，学谦足履所至并不远，大致就在山西、陕西附近几个名胜：运城、华山、翠华山、司马祠之间，再就不过是在更近的桥陵、泰陵、仓颉庙、狄家河。这些黄土塬上在我们看来最是寻常不过的风景，到了学谦笔下总能生出不寻常的意味来，使人不得不承认，写文字的确是需要慧根与慧眼的。

读完《过往》，只觉往者可怀、今者可珍、来者可追。“文学会让一个人的生活熠熠生辉，会让一个人的平淡、木讷、麻木变得有意义，尤其以爱的名义。”这是学谦写在这本书后记中的开篇语。一个对亲人、对师友、对文字、对世间万物充满爱的人自然是也生活在一片爱的海洋。

祝福学谦，砚田勤耕，让我们能经常看到如此温暖深情的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