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言与“文本”

传统语言观认为:语言是一种符号,它是对“不在场”原型的替代,当原型“在场”时就自动抹消。如此,就把语言视为“指物言事”的工具,这是很片面的,以偏概全的。

至少,语言有3方面功能:遮蔽功能;揭示功能;构造功能,尤以后一个功能最为重要,所以,语言分析哲学把语言视为“存在本体论”…“语言的界限就是世界的界限…”

说“语言剥夺了事物的丰富性”,从其“遮蔽功能”而言是正确的。这里说的是传统形式逻辑的归纳,演绎,分类,抽象等将事物浓缩与干瘪的“木乃伊”。比如:

一个大西瓜,圆的,绿的,切开是红的,种子是黑的,味道是甜的…还具有解渴、消暑、生津等食用医疗价值…。这是作为真实的物态化西瓜,它是语言符号“西瓜”的原型,它具有丰富 多样的物态。那么语言是怎样剥夺这些“丰富性”呢?就是逻辑化的语言:

这是一种从具体到一般的逻辑归纳过程… 西瓜…水果…食品…植物…生物…物质。从感性具象的西瓜开始,通过逻辑归纳,一步步上升为它的“归属”,最后由“物质”封顶。物质,西瓜被语言抽象为一个干瘪的木乃伊…

所以,近代和现代语言哲学家对这类语言功能给与充分重视,并作出了精准描述:

“语言,是对物和人的杀戮…”【拉康】

“语言的存在是为了将人引入歧途”【达利】

“抽象的概念是事物的死亡…”【黑格尔】

马克思为什么要还原事物的感性?利奥塔为什么要消解“宏大叙事”?维特根斯坦为什么要主张“语言本体”?德里达为什么要消解“在场形而上学”…?就是为了从语言的遮蔽中解放出来,这就是后现代哲学还原的理由之一。

语言不只是“赋予对事物的想象”,它的主要功能是揭示与构造。这个重大发现开始于“结构主义语言学”,继而又由“后结构主义”和解构主义哲学继承和发展…

很简要的说,结构主义语言学悬置了语言“指物言事”的传统观,把语言视为一种具有差异性的符号体系。其中的“能指”与“所指”揭示出:能指符号不指向在外那个实体“原型”,而只是一种心理现象。比如“西瓜”作为能指符号,不是那个实在的又圆又绿的西瓜,而是“西瓜”的音响和“西瓜”(watermelon)的笔画,与那个在外实物的西瓜无关。可不要小瞧了这个转换,由于不在困守于能指与所指对应的固定意义,能指就被“解放”了,它可以自由漂移,运动,可以“游移”任何渠道,任何领域而再造若干意义,就以以杯子为例:

杯子作为表达项的能指符号,对应的所指是“盛装液体的工具”。如果我们局限于只能盛装液体,它的大部分意义或价值就被遮蔽,要扩展其符号价值,只能将其“一对一”固定模式打破,把能指符号解放出来漫游,于是杯子的价值属性被无限扩展:

杯子,在某些大会主席台,是象征身份的“道具”;

在博物馆里是作为多种象征:历史遗存;先辈身份;生活简朴;财富价值…

在酒桌上,可以装茅台,青啤,花雕,杯子的质地、酒的种类是对杯子主人身份,经济水平等一种标识;

儿童可以把捉到的蚂蚱,蟋蟀等放到杯子里,杯子既是蚂蚱的“家”,也是“囚室”;

当杯子被打破,也就失去杯子的价值,当做垃圾倒掉后,那些玻璃碎渣进入新的生成…

世界的秩序化,理性化…不就是由语言构造出来的吗?当然这里的语言不只是声音,字符,还包括所有“文化痕迹”,相当于符号学的“文本”…“文本之外,一无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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