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汉灭亡不能让姜维来背锅!

今天我们谈一下姜维,谈到姜维呢,有人就会说,这个人他是二流的军事家、三流的政治家。有些粉丝哀其不幸、怒其不争,跟着随声附和。其实呢,姜维要跟魏国那些五子良将相比,那是颇有不如。跟蜀国前期那些文臣武将相比,也有一定差距。但是还没有别人贬的那么差,要是把姜维说的那么差那就不太客观了。

姜维呢,咱们先说一下他的军事作战能力。他跟魏国的名将,像邓艾、陈泰、郭淮交手数次,总体来说,赢了五回,输了两次,还有四次打成平手,这战绩就不错了。有人也许会说了,那如果他打的都是猪一样的敌人,还输了两回,那不怎么样。下面我们就要详细介绍一下姜维这三个敌人,这三个敌人不仅不是猪一样的敌人,而且是战绩彪炳、天下驰名。我们来分别说一下,看看史书上是怎么记载的。

先说邓艾,史书上记载他“斩将十数,裹首千骑”,死在他手下的亡魂,大将得有十几个,小兵崽子不计其数,这个人是个猛将。第二个我们再说一下陈泰,司马昭夸这个人沉勇能断,这个人沉着冷静,能断大事。你要说他打正规战,他可能比邓艾稍微逊色一些,但是你要说他率领一支偏师,打突围战、救援战,这是一把好手。我们在打游戏的时候经常抱怨啊,说遇到猪队友,你要是跟这个陈泰并肩协作,你就会感觉陈泰他是神队友,他总能救你于危难之中。

再说一下郭淮,这个郭淮值得细表,史书上说他“方策精详,垂问秦雍”,这个人是四朝老臣,开始保着曹操,一直保到曹芳这一代,征战三四十年,打过的战役上百次,没犯过什么大的军事失误。您可以查查像《后汉书》、《九州春秋》之类的。你要说鸡毛蒜皮的小错,他可能偶一为之,像大的军事失误,没有。刘备、诸葛亮跟他对阵汉中十余年,没发现这个人什么破绽,每次都想寻隙而击,但每次都没什么机会,郭淮就是这样一个不给对手任何机会的人。我给大家列举一下郭淮的战绩,譬如说击破廖化、生擒蜀国大将句安、耗死了诸葛亮。有人就说,耗死诸葛亮是司马懿之功啊。对!司马懿是因为有了郭淮,才把诸葛亮耗死的。

我给大家详细说一下这个事,话说这个诸葛亮,他第五次北伐,率军十万攻打魏国,这时候司马懿就通禀全军,就说,如果诸葛亮要是沿着山一直向东打,那前景十分可怕,但是如果说他向西退入五丈原,咱们就可以高枕无忧了。诸将都称是,最后一看诸葛亮果然是退入五丈原。诸将的心头大石就放下了。这个时候郭淮深以为忧,起身禀奏道:“司马大人,这个诸葛老贼用兵一向诡诈,指东打西你不得不防,我看此次他虽然进入五丈原,但是意在北原。”别人就说,此次司马懿是大拿啊,他是多精明的一个人物啊,你什么事听他的不就完了,你哪儿那么多废话。但是司马懿知道兼听则明的道理,他就说:“老郭你接着把话说完了。”这郭淮就说:“如果说诸葛亮通过渭水登上北原,就可以连兵北山,断绝陇道,这个太危险了,陇道一旦断绝,西北那边的老百姓,要吃没吃,要喝没喝,那无非就有两个结果:第一个是向北逃窜,犯上作乱;二就是跟诸葛亮从军,这就导致诸葛亮兵力大增。此乃国家安危之大患,请司马大人垂察。”司马懿一想,是这么回事,但是即便我知道诸葛亮想争夺北原,我派谁去守呢?郭淮毛遂自荐就说:“我来。”结果不出几日,诸葛亮果然率军攻打北原,由于郭淮防布周密,诸葛亮没有得手。数日之后,诸葛亮又率军西行,别人就说,诸葛亮这是要打我们的西围。然后司马懿又问:“老郭,这回你怎么看?”郭淮就说:“诸葛亮应该知道兵贵神速这个道理,但是他现在走路走的跟小脚女人一样,他是佯攻西围,实则想攻我们的阳燧。”诸将又不以为然,唯有司马懿觉得,郭淮说的有道理,就命令郭淮守阳燧。郭淮到了阳燧正好碰见诸葛亮率军来攻,又给抵御住了。就这么着,诸葛亮连出数次兵马,都被郭淮拒敌于国门之外,这诸葛亮没得手,半年之后病死在五丈原。

由此我们来看,郭淮他有一手啊,不仅郭淮有一手,邓艾、陈泰也不白给。姜维能跟这三个人纠缠那么长时间,那姜维的军事作战能力不差啊。

有人说姜维的政治水平或者说治国理政的水平太差,我们要知道姜维由于后期受宦官黄皓的排挤,他只不过是短暂的秉持内政,他大部分时间是戎马生涯,但是即便在他短暂的秉持内政的这段时间,对他依然不乏善意的评价。譬如说,郭颁就说,“时属天下官署,皆四海英俊,无出维右”。有人就说,这个郭颁是姜维的粉丝,这个他说了那不能算数,这个太有倾向性了。那行,那我们不说郭颁对他的评价,我们说一下姜维的敌人,就是曹操的孙子曹奂怎么评价姜维,他说的是“蜀所恃赖,唯维而已”。就是说这个姜维已经成蜀国的命脉所系了。如果说姜维对治国理政一窍不通,这曹奂不至于这么夸他。

我们知道诸葛亮出山的时候已经是天时不正,到姜维出场的时候更是时运不济、命运多舛,他如果说是生在后世的魏晋南北朝,以他的资质,那算是个角色,他不至于是个亡国之臣,时候不对没有办法啊。有人就说,那就算按你说的,姜维是个凑合的水平,或者是个中上等的水平,但是有两个锅他得背:第一,他擅自改变魏延在汉中的部署,以致汉中失守,这个锅他得背。其二,费祎被刺杀了,他是重要嫌疑人之一。这两个事不能替他洗白吧。

我们先说说第一个事,就是汉中失守,的确姜维是有一定责任的。但是他事后能将功补过,稍微找补一下,那也就十分的不易了。事情的原委是这样的,这个姜维的确是心太大了,这点咱们得稍微批评一下。当初魏延是怎么部署汉中的防御呢,魏延是这样部署的,在骆谷布一部分兵马,斜谷道也布一部分,子午道也布一部分,然后在汉中城内布一部分,互为犄角。这样就好像一个瓶塞一样,把汉中塞住了。魏军想攻,攻不进来,结果魏延守汉中,十几年相安无事。不得不承认,魏延是个军事天才。但是姜维就觉得魏延这个部署虽然说十分稳妥,但是你这样一来,你把汉中塞住了,固然可以御敌于国门之外,问题是敌人进不来的话我也无法痛击他们。姜维的意思是这样,就是说先把那三个谷的兵马都撤回来,先收回到城内,然后把敌人引到平原之上,因为我们蜀国的骑兵善于平原作战,我们可以把敌人聚而歼之,他是这么想的。但是他没想到这次来的敌人太强大,而且一来就来了三股,三个大将,邓艾、钟会、诸葛绪。这三个人除了诸葛绪可能稍微在作战水平上比姜维稍逊,其余两个人跟姜维比,不在姜维以下。这回打了姜维一个措手不及,姜维这就失败了。但是失败归失败,人家姜维并没有说,临阵倒戈、作鸟兽散之类的。你要搁着像贾似道这样的懦弱小人或者说奸臣贼子,他第一个选择就是赶紧往成都跑,要不然就是投降敌国了,就乞降了。但姜维没有,他是退守阴平,死守剑阁道,他要固守以待时变。他为什么要以待时变呢?因为他很清楚,诸葛绪和邓艾、钟会这三个人之间有嫌隙,只要他们长久的攻不下我守的这个地方,他们必然会因为军事路线问题而互相争吵。结果果如姜维所料,这三个人由于对阴平和剑阁道久攻不下,开始吵架了。姜维趁这个时候出兵痛击,略有小胜,起码是暂时稳住了局势。虽然说他这种做法只是暂时的拖延了蜀汉的灭亡,没有做到真正的再造乾坤的作用,但是也就可以了。后来导致蜀国全面崩溃的原因,是因为邓艾突然改变了军事战略,这个就让人无法防范。你不要说姜维了,你换一个人,即使魏延还活着,也未必能预料得到邓艾的出兵策略。

这邓艾他是怎么跟钟会捣鼓的呢?他这么捣鼓:你看咱们这几人任意其一,领军作战的能力都不在姜维之下。但是如果咱们合兵一处,在这儿死打阴平或者死打剑阁道,咱们就被阻在这块儿了,一辈子打不过去。钟会说那按你的意思呢?那怎么办?邓艾就说,我知道这有一条小道,叫景谷道。我从景谷道通江由再进攻绵竹,我想走这条路线。这钟会就说你是神经,这景谷道一过去就是连延不绝的山脉,那哪有路啊?邓艾就说,我逢山开路、修栈搭桥总可以吧。当年魏武帝征乌桓他不也是那么过去的吗?钟会就说,你愿意去就去,我不愿意搭理你,你这是抬杠知道吗?邓艾就去了,从景谷道向蜀境开进,途经马阁山,这块儿太凶险了。当年他是正好遇见了暴雨,把山道都冲毁了。他困在山上下不来了,这是让人头疼的事。最后邓艾想了一个什么办法呢?他把草席子裹在身上,把睡觉的被子也裹在身上,他往山下滚。这招太猛了这个,这九死一生啊!由于他的身先士卒,他的士兵啊也都往下滚,最后活着的没几个,但是即便以这些残兵寡将,也迅速的把江由攻破了。因为江由守将一看这是神兵天降啊,想不到这儿能出来敌军,你们刚才还在阴平那块儿打仗来着,怎么突然就到我们这边来了?真是措手不及。接着他就率领这些兄弟一直打到了绵竹,绵竹之战失败之后,蜀国全线崩溃了。

这个时候蜀主刘禅就说咱们怎么办呢,咱们要不求和?谯周说恐怕咱们现在已经没有求和的资本了,现在咱们就还剩几个小城市,您说您如果是魏国的将领的话,您会接受这种求和的条件吗?那恐怕是不行。刘禅说要不我们往东吴跑,他跟咱们是盟友,兴许他能收留我。最后谯周就说,要是孙权在的时候还好说,那是个通情达理的人。现在是孙皓当政,那是个暴君,你去了以后就你这德性,人家看您窝窝囊囊,再打你一顿。刘禅一想是这么回事儿,不能往东吴,那我往南蛮跑,谯周就说咱们诸葛亮,也就是你的相父,曾经打过人家,还打了七次,你忘了是吧?你去那儿正好跟你找补回来。刘禅一想是,那我怎么办呢?谯周就说你就别议和也别往外跑,直接就投降算了。然后刘禅就开门揖盗了。

要说还是姜维胆子大,一般的军事将领一听,什么?国家领导人投降了,或者说国家沦亡了,你不说跑了吧,也早就安安分分的做个流民了。但是姜维他没这么想,他想的是什么,哪怕我有最后一次机会能施展我的才华,我也要全复蜀境,我不能对不起诸葛亮。他想了一个什么办法呢?他去找钟会,他去跟钟会讲价钱,这个出乎人的意料。我们不得不佩服姜维这个人胆大如斗!他就说你看钟会将军,你现在的兵马还有八九万,我也还有四五万的兵马,咱们俩合兵一处先想办法攻灭邓艾,之后四川一人一半。你要有意当第二个刘备的话,我给你当诸葛亮,这都可以。他这样忽悠钟会。这钟会一想,行啊,那你说说我应该怎样除掉邓艾,这个人是个军事天才,咱们俩愣跟他打,那我估计最好的结果是个平手,咱们俩还得折损大半。姜维就说,咱们这个军事手段为辅,主要使政治手段,政治上能解决的事咱们不用军事。现在邓艾已坐拥灭蜀之功,咱们只要稍微在司马家族那块进点儿谗言,说邓艾有不臣之心,他估计就废了。司马家族本来就防范心强嘛,因为他就靠篡权起的家,他也怕别人篡权嘛。

钟会一想,是这么个意思,写了一封信。司马家族一看,果然怀疑邓艾,把他揪出来了。眼看姜维这个计策就快要成功了,你说姜维这个人呢,做事有些太决绝,他为了万无一失,他跟钟会怎么说呢,他说咱们俩在四川起事啊,咱们两个得把你身边带的这些魏臣全部杀绝,要不然的话他们万一给您走漏了什么消息,就糟糕了,咱们在蜀地建立政权用蜀人就可以了。钟会一想是这么回事,他就要把这个魏臣全部杀绝,你想想这个没有不透风的墙啊。钟会所带之魏臣一听说这个消息,听说自己要被斩尽杀绝,那肯定就先告密了。姜维的这个举动反而促使了那帮魏臣向司马家族告密,结果机事不密,反为所泄,姜维钟会这俩人都伏诛了,这是个悲剧。

中国有句老话叫尽人事听天命,作为尽人事这块儿呢,我觉得姜维已经做足了,你看他屡败而不乱,总想着借机翻盘,在那样极其不利的情况下,他还能想到留身以待,伺机而动,光复蜀汉,而且还跟钟会合谋把邓艾算计了,这就不容易。他已经尽到了应尽的责任,不能对人太过苛求。如果说蜀汉亡国的责任有十分的话,我看姜维背两分已经足够了,另外八分那是天意。

有人就说这蜀汉亡国是时也命也,你要非这么说,不让姜维背锅那就不背了,那问题是费祎之死这个锅他总得背吧,历代历史学家都怀疑费祎之死跟姜维有关。去年呢我们一批喜爱三国的粉丝,还在饭店里边饮酒谈诗,期间还谈到了费祎之死这个事儿。我先把费祎之死的前因后果略微的跟大家谈一下,这个费祎是诸葛亮死后的蜀汉重臣,由他把持朝政,有一次刘禅想在蜀国开个Party,让费祎当主持人,费祎就说了几句场面话,你看我们蜀国在刘禅和我的领导下,民丰物富、五谷丰登之类的,说了一大堆,场面话说完他就要坐定,刚刚坐定有一个人叫郭循,这个人就出来了,他就说:“费大人,我想给大家舞剑助兴。”出来的时候就横眉冷目出来了。费祎就说:“你舞就舞,那么大声干嘛,谁在乎你呀?一个小破从将。你舞你的,别打扰我们的兴就完了。”郭循就在这儿舞剑,舞到一半的时候突然转到费祎身前一剑就把费祎刺死了。把费祎刺死之后,别人刚想抓住这个郭循问是谁指使的,结果郭循引颈就戮,他自己也自杀了,这也太狠了。然后不少史学家就断定杀他的肯定是姜维。

当时我们在坐的席面上还有一个费祎的粉丝是我的朋友,叫小徐,他就说姜维他铁定是凶手,有这么几条证据罗列出来了:

第一,在蜀国姜维是鹰派,费祎是鸽派,两人无论是行军打仗的理念还是治国理念都有冲突,一个想北伐,一个只想保境安民就算了。然后那我们就要问,他要是只有理念上的冲突没有具体的契机的话,这也构不成姜维要派人刺杀。

然后他就列举第二个证据,就说有一回姜维要北伐,就给上面递北伐的可行性报告,刘禅看完以后就踢皮球,他不想北伐,但是他不好意思直接驳姜维的面子,因为姜维他毕竟是诸葛亮的徒弟。刘禅就说:“基本同意,请费祎同志圈阅。”把这个球踢到费祎那块儿去了。费祎接过这个球以后呢,找姜维吃了个饭,他就说:“伯约啊,你看你的本事比诸葛孔明怎么样呢?”姜维说:“那我肯定不如丞相啊,诸葛丞相谁比得上。”然后费祎就说:“既然你比不上丞相,丞相六出祁山未得寸土,你看你,就不要再干一些劳而无功的事情了吧。”费祎心里就想,我说这话八成姜维他是无话可说,果然姜维他心里就想:我不过就是稍微谦虚一下,你就拿捏住我了是吧,其实我想的是我和丞相也差不太多呀。然后他没辙,姜维就找托词:“你看曹魏五大家族内争不断,这个《隆中对》里是有话的,若天下有变,则率军以出秦川,然后成就复兴汉室的霸业,现在正好是个良机,你要等他们五大家族内乱已平,咱们再出兵就没机会了。”费祎还是很不给他面子,这脸就冷下来了。姜维一看这样也再没说什么,此后呢姜维每每出兵,费祎都要给他裁兵,说你不能带那么多兵去。《三国志》它怎么记载的,说姜维“每欲兴军大举,费祎常裁制不从,与其兵不过万人”。每次就让他带七八千人去,大家想一下,诸葛丞相每次带一二十万人去,尚且未能建立寸功,你让姜维带七八千人去,那充其量是去骚扰骚扰,能有什么实质性作用吗?这两个人的梁子应该是从这儿结下的,这是第二个原因。

第三,刺客郭循原先是姜维的手下,他怎么是姜维的手下呢?姜维有一次征伐魏国,正好把郭循给俘虏了,郭循就作为姜维的一个从将一直带到身边,而且这两个人还是老乡,都是凉州西平人,这是前三个原因。

还有第四个原因,我们看一下郭循这个刺客的特点,你看他杀完费祎之后紧接着就引颈就戮,不给人留活口,这是死士的特征。什么是死士呢?死士就是只求杀身报主不求活命,这正好跟姜维的习惯相合。咱们看看《三国志》里记载的姜维的一个习惯:“维,善养死士,好立功名。”这个作为证据之四。

证据之五呢,这个费祎死了之后,按理说这是国殇啊,国殇起码半年到一年不能动兵。但是我们看《三国志》怎么记载:“十六年春,祎卒。夏,维率数万人出石营。”就是说费祎死了没过一个季度,姜维就兴兵大举了,要北伐了,在别人看来这简直就是司马昭之心,在别人看来这是罪恶昭彰,狐狸尾巴露出来了。这也作为一个原因。

还有证据之六,当初蜀国有一名猛将,这猛将的名字叫张嶷,张嶷是蜀国中后期的一个大拿,经常对外征战,虽然说胜负各半吧,但是这个人打仗很勇猛。这是的确,常常陷敌于死地,但是这个人在后期经常跟后主请求要作战,就是说他还要上沙场,打了一二十年觉得还是没把战功立足,他还想再为国捐躯。但是后主刘禅觉得你这一身是病,当时张嶷身上有各种内风湿、关节炎之类的,一到阴天下雨他要是不拄着拐杖走的话根本就走不了道,也就是说你这么重的一个病我没法让你去战场。这好像是显得我们蜀国苛待功臣,你在家好好休养就可以了。最后张嶷他还是不满足,他还是接连写信,最后又一次一次地被打回来,不让你作战,你好好休息就可以了。但是张嶷有一次说了一句话,促动了一个变局。

有一次张嶷就找这个费祎聊天,就说:“费老啊,你这个人对待任何人都太推心置腹,就是说你一开始刚认识一个人的话,你不要对他太好,也不要让他太接近你,这是重臣的处世原则和保身的一个法则。最近有一个姓郭的,他是姜维那边的手下,离您呢也挺近。您对他还是防着点!”这个话刚出口,政府高层突然通知他了,你可以去北伐了,你去吧。结果不仅让他去北伐,还让他跟兵力数倍于己的徐质交战。这徐质据当时史料记载,徐质的兵力起码是他的三五倍,这个张嶷就战死沙场了。这就让人怀疑是不是他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然后遭遇了以姜维为领导核心的政府高层的打击报复。真是让人浮想联翩,所以我们也将其作为证据之一。

当然这几个证据都是朋友小徐列举的,我虽然对这几个证据没找到什么太大的破绽,但是我也不能说同意。毕竟咱们考察这个史实还得慎之又慎。结果这个小徐刚说完话,我身边有一个人叫小张,他不同意这看法。他说:“我觉得费祎不是姜维弄死的,我觉得是宦官黄皓弄死的。”他也有一套证据,他那套证据虽然说不如小徐那么足,但是也有两个,他怎么说的呢?

首先姜维是鹰派,费祎是鸽派,这是蜀国众所周知的事。如果是姜维动手的话这太明显了,那几乎是个傻子当时都能猜出来是姜维干的。姜维不至于冒天下之大不韪,这是其一。

其二,姜维把费祎弄死之后,他自己不是最终受益者,也就是说他不是利益最大化的一个人,因为他最终只是短暂的掌握了兵权,内政让黄皓篡夺了,而且不久后,姜维也被排挤出朝了。这证明费祎之死最大受益者是黄皓啊。为了补充说明,小张还举了个例子,是《韩非子》中的故事,在春秋战国时期,魏国有两个大臣,一个叫犀首,一个叫张寿,这两个人闹矛盾不和,经常互相攻击对方,这两个人就是政坛死敌。全国上下都知道这两个人不和,君王也知道。最后魏国又新来了一个大臣,叫陈需。这个陈需和犀首不和,他无论怎么讨犀首的欢心,犀首都不搭理他,这个陈需就想:我要在魏国的话,犀首对我发展产生了阻碍,我要除掉他。然后他就招了一个刺客,就说你今天去给我刺杀张寿。那刺客一听,说你是神经病吧,犀首得罪你了,你让我刺杀张寿去?然后,陈需就说没事儿,你按我说的办就是了。之后刺客就去刺杀张寿,把张寿弄伤了。魏王就急了,问张寿怎么回事儿,你被谁刺伤了?张寿说还有谁啊,在魏国我就得罪过犀首啊。魏王因此就惩罚犀首!陈需这是一箭双雕之计啊,既伤了张寿又废了犀首。那么会不会黄皓他也玩这么一套?因为黄皓是个颇擅权术的人,他会不会先找人刺杀费祎,然后再借费祎之死做文章,跟上边陈明利害,再把姜维废了。这种可能也完全有。譬如说某年某月,他找了一个刺客把费祎干掉之后,他就跟蜀主刘禅说,你看这个姜维太骄横跋扈了,他已经动手开始铲除自己的政敌了,就这种人你还不防着点儿吗?然后以此引起刘禅对姜维的怀疑。这完全有可能。

小张和小徐各执一词。至于费祎到底是谁害死的,这个还不敢妄下定论,不过我想就费祎之死发表两点感慨。

其一就是我们不能以极端幼稚化、简单化的态度去看政治事件或者政治人物。史书上记载费祎说:“雅性谦素,家不积财。”我有一个男同学看到费祎这个记载之后,就说:“你看费祎,他是个清官好官呢。费祎既然是个清官好官,假设真的是姜维把他杀了,那么姜维就是一个坏人。”他有这种思维。我想稍微批评一下这个思潮,就是说评价一个人物,尤其是政治人物,我们千万不能简单的给他冠以好坏的概念。当然我们如果平常教一个小孩子,可以简单的套用“好坏”那套概念,你必须告诉他什么事是好事,什么事是坏事,什么叫是,什么叫非,什么是正,什么是邪,让他听管教、明事理。但是一旦你的孩子即将步入成年,十五六岁的时候,这时候你就要矫正,你就不能单单给他灌输二元对立的简单思维。因为成人世界是一个复杂的世界,如果还是这种一根筋的思维的话,他将来会不知变通,冥顽不化,到处碰壁。有好多事拿好坏难以盖棺定论,比如说孔融,我们知道他三岁让梨,这在大家看来是标准的好孩子了吧,长大了也是有谦谦君子之风。但是这个人最后被曹操杀了,你能说曹操就是坏人吗?那不能这么说。王安石胸怀天下,想要变法以救黎民,那是个好官啊。问题是司马光就认为变法不合时宜,就反对他,你不能说司马光就是坏人。

我在现实生活中再给大家举一个例子:就说有一个厂子,也是一个制造厂,属于是民办公助,半私半公,也属于是国家编制内的一个厂子。有一个老厂长待人特别好,对谁都是折节下交,谁有什么事呢,他也乐意帮忙。在他的主持下,厂子里的业务办的也都算可以,大家都很满意。但是新来了一个副厂长,挺年轻的,不知道是通过各种什么关系,或者说通过利益集团,把这个老厂长排挤走了,自己上位了。

当时我有一个叔叫李叔,就在这个厂里工作。他一想老厂长是个大好人,你这个新厂长把老厂长排挤走了,那你就是坏人,从今以后我跟您尿不到一个壶里去。结果慢慢他发现,自己观人察事有误,怎么回事儿呢?就是说新厂长来了以后,对所有人比老厂长更好,而且各方面的福利制度也愈加完善,最为关键的是,新厂长也是一个先公后私、舍己助人的人,也是一个急公好义之辈。结果我李叔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他被这个是非给搅和乱了,他就请新厂长吃饭,新厂长就跟他吐露心声了。新厂长说:“在有些事情上,只是跟立场、路线有关系,跟人的善恶是非没有关系,我为什么要排挤走了那个老厂长,因为他跟我的路线不一,他在这儿就阻碍我发展,我那套就实行不开。”这会儿我李叔才转过筋来,他说看来拿是非善恶或者好坏去评定一个人,这个方法还是太幼稚。但是你说你四十岁了才悟出来,如果十八九岁就悟出来这个道理,那得少吃多少亏。

《菜根谭》上是怎么说的,“好丑心太明则物不契,贤愚心太明则人不亲。”你以后要是见个人,非要把他分出个好坏来,那没人再乐意跟你接触了,因为人都是善恶交杂的一个共同体。

其二,我们说即便认定姜维把费祎杀死了,也不能说姜维罄竹难书、罪恶滔天或者十恶不赦、心狠手辣之类的。因为在当时那个时代,你如果不是天子的亲支近派,你的政治理想和利益诉求,很难通过合理合法的政治途径去实现。在当时那个条件下,姜维没有任何办法,跟费祎公平、公正、公开的去竞争,因为那个时候没有关于政治协商、政治博弈的一套规则、一套体系。为此所苦的不光是姜维,后世也有好多人面临这种困境。比如说明朝末年出来许多党派,譬如说东林党、浙党、昆党,他们之间由于没有相应的规则来约束他们,他们也只能或明争或暗斗,祸国殃民。不像现在我们的规则越加完善,西方有议会,中国有人大。如果姜维生在今日,他完全可以写一篇稿子叫“我的北伐梦”,然后提交人大。那人家要是通过,那你就上位,要是通不过,你就下来。只要有明确的斗争法则,无论或输或赢我们都能心悦诚服。但是在当时那种情况下,你谈这个,那无异于痴人说梦。我们可以设身处地的站在姜维的立场上来想一下,如果姜维心软了,他不派人杀费祎,他的结果是什么?当然,费祎是仁善之辈,估计不会弄死姜维,但是把姜维政治边缘化是肯定的,以姜维在魏、蜀两国结怨之广、结怨之深、树敌之多,他如果被政治边缘化的话,我们算算他的寿数,他能活几年呢?所以古代历史学家在评述政治斗争或者说宫廷斗争的时候,总爱用八个字,叫“势之所迫,岂有他哉。”就是被逼到那个份上了,除了下死手还有什么办法呢?那也没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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