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奖征文【小时候的年】张瀛月
小时候的年
作者,张瀛月,河北迁安市实验小学教师。
小时候,进了腊月,大人们就开始备年货了。
父亲是个很讲究的人,总是趁着休班的空闲去赶集买年货。首先要买的是全家的新衣服料子。每一件布料父亲都会精心地挑选,要布料沉的,手感好的,颜色也要美观、大方又时尚的,每次买回来都会受到左邻右舍的羡慕。
然后是买猪肉、鸡肉、鸭肉、鱼肉、羊肉。牛肉比较贵,所以很少买。父亲买肉买得好,既便宜又瘦溜,婶婶们又都会来我家问长问短,在哪个集市里买的,多少钱?下集也去买。为了便宜几毛钱,多跑几里也去。
父亲也会买菜,各种各样的,豆角啦!黄瓜啦!茄子啦!土豆啦!都是留着过年请客用的,家里是舍不得吃的。
买果子,主要是正月给亲戚送,请客人吃饭也要上几盘果子。父亲买的果子更独特,既好看又好吃,样式也多,有时买多了便赏我们一小块儿尝尝,放到嘴里还没感觉啥味就没了,有点像猪八戒吃人参果,没尝出味道来,便匆匆地被收起来,说是留着过年吃。
剩下的烟、酒,油、盐、酱、醋、茶。父亲也都会一样一样的精挑细选。最后是爆竹,对联,还有窗花。父亲喜爱鞭炮,每次都会买来好多,有高升,长鞭炮,短鞭炮,还有各种各样的小花炮。对联更是讲究,字义,字体,大小,都不能差。贴在窗户上的剪纸,有时是各种各样的花,有时是十二属。左邻右舍的婶婶们又会带着一路的笑声陆续地来我家,一边欣赏,一边夸奖。也各自议论着各家的年货,买了多少条鱼,割了多少斤肉,准备请多少桌子客人。大家都忙碌着,开心着,为过年准备着。
我们小孩子是不关心这些的。男孩子有一挂小鞭就满足了,女孩子有一件新外套也就乐开了花。记得有一次,父亲给我买了一块水红色的布料,上面绣有金红条纹,甚是好看呢。我爱不释手,马上拿到村里的大婶家去裁剪,回来便催着母亲快做。母亲活计好,总是先用拆线封一遍,然后再用缝纫机上的针去缝制。母亲的缝制针脚又小又密,又平又直。刚做完,我便抢着用刀剪线头,结果一不小心把新做的衣服剪了个三角口子,母亲看了,一再埋怨我毛手毛脚的。我当时也蒙了,感到很可惜。母亲找来红色的缝纫机线用最小的针角缝合好,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我窃喜.
快过年了,母亲也很忙,白天,要打扫卫生,喂猪,喂鸡,还要忙着给家人做新衣服。晚上,母亲就会把屋里的电灯放到炕头,给我和弟弟缝制新棉鞋。我的是红色条绒,弟弟的是黑色条绒。我和弟弟钻在温暖的被窝里,眼巴巴的望着母亲一针一线的纳鞋底,上鞋里,缝鞋面。漆黑的夜晚经常传来猫头鹰的叫声,听起来特别恐怖,母亲便说:“不怕鬼巧子叫,就怕鬼巧子笑。”我和弟弟更害怕了,头都不敢往外露了,都不知母亲要忙到深夜几点才睡觉。早上醒来的时候,母亲早就把饭做好了。
吃过早饭,我们这些小孩子就会从各家推出一辆高高大大的自行车去村子里的主街练习骑车。主街有一个小慢下坡,有利于我们练习。有的会上大梁了。有的会骑鞍座了,但脚够不着脚蹬板,只能用脚尖上下扒拉着,在自行车上扭来扭去,像一个滑稽的小丑一样。有的刚会在中轴的空隙中间上下摆动。有的会蹬满圈了。这些小小的车技对于我们来说都是一种成就感。我们都会很自豪地在大人面前炫耀说自己会骑自行车了,从来没说过我们摔了多少个跟头,擦伤多少次皮。我们骑下去推上来如此反反复复,只练得太阳西坠,满天星斗。我们大汗淋漓的推车回家。
路上,若闻到哪家的煮肉味或是炸丸子味,就会不由自主地馋起来。回到家,不免抱怨一句:“啥时候过年啊?啥时候炸丸子?”大人们总是说“快了!快了!”
我们小时候盼年,盼着那香香的饺子,盼着那甜甜的果子,盼着那噼里啪啦的爆竹声,盼着那件新衣服、新鞋子,盼着那几块钱的压岁钱,盼着长大,盼着过大年。
时光在不经意中流走了,留下的是岁月的沧桑,留下的是时间的飞逝。
恍惚中父亲走来了,他大包小包的拎着年货,乐呵呵的从超市回来了,只是步履有些蹒跚,腰板不再挺直。
怀念母亲为我们做新衣服、新鞋子而日夜忙碌的身影。
编辑|七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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