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一处清幽落脚

几间房子，坐落在山的缓坡上。

房子就地取材，用当地的青石砌成，石头大小不一，表面有些凹凸不平，看上去不是很整齐，石灰勾的缝，倒成了一副不规则的图画。房顶上笘着茅草，青石砌成的烟囱在屋顶的一角，方方正正。

院落不大，用篱笆围成，篱笆用干树枝，松松地插在那里，有几棵喇叭花，缠绕着，粉的、红的花儿，昂着头，随风轻轻地动，像是在演奏一首舒缓的曲子。

院落的一角一丛绿竹，细长的竹叶描画出了风的脚步，沙沙的，似是在庭院里散步。另一角有一株梅，枝干虬曲，过了开花时节，叶子茂密，像一个老人在低头沉思。

院子里有一个大水缸，一根细长的竹竿做的水管从外面引了进来。水管的另一端连着山上流下的溪水，外面的溪水淙淙，这里的细流绵绵，水缸里水满了，顺着篱笆边的小水沟又流到外面去了。

一张小木桌放在屋檐下，几把竹子编的小凳，简单的茶具，有淡淡的茶香在小院里散开来，一本打开的书，书页在风里轻轻翻动。

屋檐下的墙上挂着编成了辫子样的玉米，几串已经干了的辣椒，还有几把要晾干的青菜。黄的红的绿的搭配在一起，在青石的背景上，朴实生动。

几只鸡在院子里觅食，走几步，在地上啄一啄，又抬起头四下里望望，篱笆边好像有什么虫子飞过，几只鸡半张着翅膀，迈着细长的腿，伸着脖子，快速地跑过去，四下里寻找。有鸡下蛋了，咯咯哒，咯咯哒叫着，一只公鸡在门口的草地边伸长了脖子，使劲拖了长腔，响亮地叫了，应和着院子里的叫声，长长的尾巴，翎毛在阳光照耀下变幻着不同的色彩。

门前的小溪，水流潺潺，平缓处形成了一个水湾，两边树的影子倒映，像是水里有了一副水墨画，只是天上的云不时变换着颜色和形状，使得这幅画时而有层峦叠嶂，时而有骏马奔腾，要不就是几大朵棉花堆在那里，或者打翻了墨水瓶，黑乎乎的什么也不是。有鸭子在水里嬉戏，不时地把头扎进水里，两只脚使劲蹬，屁股漏在外边，好像抓住了小鱼，呱呱叫着。

屋顶的烟囱冒出了灰白色的烟，在屋顶上慢慢弥漫开来，有烧过的松枝的香味飘了出来，然后是玉米馍馍的甜香，有节奏的风箱的咕哒咕哒声夹杂在香味里，还有偶尔的咳嗽声，咳嗽声有些老了，但还清亮。

远处的小路上有人过来了，带着斗笠，胳膊上挎着草筐，筐里有刚摘的青菜，三五只鹅，蹒跚着脚步走在前面，吃的脖子都歪在了一边。

远处的山，缭绕在雾里，这个不大的庭院，就这么不经意地出现在这里，平静安然。

如果，许多年后，在一个暮色渐浓的傍晚，我从外面回来，桌上有黄澄澄的玉米馍馍，几碟青菜，一壶老酒，老妻坐在竹凳上微微笑着，还会有谁，来共饮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