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访杭州山水——记“你好·苏东坡”主题游学

由中华书局举办的以“你好·苏东坡”为主题的游学活动于6月5日至6月6日举行。6月5日上午和书局的读者朋友们先来到了宋六陵，浙江省考古研究所的郑嘉励老师进行讲解。我根据自己的当时所作笔记进行回忆性地整理。

宋六陵位于浙江省绍兴市富盛镇，具体包含北宋徽宗永祐陵及南宋高宗永思陵、孝宗永阜陵、光宗永崇陵、宁宗永茂陵、理宗永穆陵、度宗永绍陵七座帝陵及昭慈孟皇后等七座拊葬的后陵。元初，杨琏真迦毁陵使墓室及陵园建筑均遭严重破坏，因此各个陵寝的规制、位次才被搞乱。明清两代虽有所恢复，但因两宋帝陵奉行的“五音姓利”观已不流行于世，出现了诸多将错就错的现象。

这里涉及到我国古人十分重要的风水观。郑老师在此处着重强调了朱熹的风水观对皇帝陵墓选址的重要作用，由于南宋偏安一隅，其领土大部乃长江以南，其气候特征、土壤条件与北方差异显著，因此，之前在北方政权所盛行的陵墓安葬格局已经不适用于南宋。然而统治阶级中有一部分人依然认为“祖宗之法不可变”，朱熹对此强烈反对，认为应当因地制宜。

关于此地的遗产保护，由于近现代生产建设活动的开展，陵园建筑遭到严重破坏，地表部分基本无存。为了更好地推动宋六陵文物保护，在历时6年的考古调查、勘探工作的基础之上，浙江省文物考古研究所负责宋六陵陵园遗址考古发掘项目。经过专业人员发掘，基本确定了该陵园的垣墙范围和园内中轴线建筑布局，探明了墓室石藏的具体位置与规模。

下午所考察的地点之中我印象最深的是圣果寺，圣果寺的西方三圣像坐落在凤凰山东麓山崖间，大体为坐西向东。这所大龛的立面约呈拱形，内造结跏趺坐之姿的三位菩萨像。三像体量差别不大，位于中部的佛较高，且二菩萨均将身体略微扭向主佛一侧。郑老师在讲解之时手握一本关于石刻造像的学术资料，行程结束后经查阅，其中提到多处文献材料非常重要，此处摘录如下。

清代初年释超乾著《凤凰山圣果寺志》：“石像：三石佛在寺之中峰左偏，梁开平四年，吴越王镌弥陀、观音、势至三佛像于石，约高三丈。今千佛阁遗影是。下有将军池，有桂岩二字大书，镌壁下，即对月房，今废。”

另外有杭州学者钟毓龙在民国初年撰写的《说杭州》第三章《说山》也略记道：“三佛石，《康熙志》谓在圣果寺后……今佛像已残毁过半。”

阮元《两浙金石志》卷十曰：“宋胜果题字。胜果，皇宋熙十三年（1186）夏四月甲子重建。大元至元二十年（1283）五月戊寅日僧复新建。”又“右胜果二字，隶书，字径一尺五寸，欵字正书，分列字径一尺余，在凤凰山胜果寺。”

从胜果寺及其摩崖龛像的历史来看，元至正年间的毁坏是第一次人为破坏，极有可能是西方三圣像龛第一次被严重毁坏，使三身大像最终变成了今天的样子。前述三身大像及其宝座表面的结构应为后代重修的遗迹，于明初重修，其余部分建筑则为民国年间修建，石刻造像由于年代久远受各种自然及人文因素影响损坏严重。

值得一提的是关于造像之中的地藏菩萨。内半部分石壁有地藏造像，在它的左侧凿出一道云气，飘向空中，这道云气应是从地藏手中引出，从龛楣右侧起向左上方缓缓升起，并以浮雕形式并排刻出人、兽站立于云头之上，它们合在一起，表现了佛教所谓的“六道轮回”，地藏信仰正与解脱六道轮回之苦有着密切联系，也说明吴越国当时除了流行净土信仰外，也有对地藏菩萨的崇拜。

在这一条路线之中还有一处非常重要的景点便是月岩。杭州月岩昔日乃是与三潭印月、平湖秋月齐名的杭州三大赏月胜地之一。位于凤凰山中圣果寺遗址附近，青翠的丛林中有一片玲珑奇巧的灰白色石灰岩石林。此处在南宋时期为皇城中心地段，石壁削立，属于喀斯特地貌，石头的安排与布局对后世影响深远，像举世闻名的苏州拙政园等江南古典园林在设计上都参考了这一地貌。石壁上有孔隙如镜，中秋明月当空，月光穿孔隙，清辉满隙，确为奇观。岩下有一池清水，岩上有一圆形小孔。据《西湖游览志余》记载：“每到中秋，月光以岩孔穿出，幻化成一轮明月，刚好投射于池中，天上地下，相映成双。”郑老师当时还将这一段描写月岩景象的文言高声诵念出来，更可想象南宋时观月之美。现岩壁上镌刻有“高大光明”、“光影中天”、“无影相”、“垂莲石”和不少题咏。

此次行程的重点在山和杭州的地理特征有关。郑老师讲过，距今四五千年前的“良渚古城”时期，杭州只在古荡的山角下存在边缘的良渚文化聚落，这算最早的杭州。秦行郡县后，因为地处钱塘江的咽喉地区，柳浦渡附近的凤凰山，战略地位重要，钱唐县是两汉会稽都尉治所，汉唐时期，杭州的发展始终是以凤凰山为中心的，无论是隋设杭州的“小城”，南宋时期的皇城，都在凤凰山。凤凰山山麓才是真正的咽喉要道，其实在李泌开六井、钱镠筑捍海塘以前，杭州依然很不发达，只有当经过钱镠修筑罗城与吴越国的百年经营，今天的杭州主城区才成为所谓“东南形胜第一州”，在南宋至于鼎盛。然而随着历史的发展，此时的杭州与南宋以来的杭州在城市演变方面也有极大的差别，因此若想真正溯源杭州的历史，更多可能还是要到山中去寻找。

（统筹：陆藜；编辑：白昕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