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雨青春
对雨青春
文/刘强
酝酿了几日，风雨终于猛烈，潇潇厉厉，铿铿锵锵，多少有了点夏雨的感觉。
本以为午睡喜有雨声相伴，定会多一份舒畅，不成想却还是琐事纷扰，不堪入梦。于是索性起身，拿起手边刚帮女儿借的《青春之歌》，随意翻来。林道静、北戴河、杨庄、余永泽……历历重现。风雨如磐的国家，风雨飘摇的寒夜……愈见分明，一阵阵风雨翻过一页页年华，翻过了杨沫激情燃烧的青春岁月，亦翻过了我二十年的流水行云——
老三资学院几近废弃的小楼里，我第一次在教院分校中文系的图书室值班，翻阅的恰是《青春之歌》。不同的是，风华正茂的眼眸里，只有书生意气，所看到的，全是主人公在革命洪流里的茁壮成长；不似而今，青春渐远，满目风雨飘摇，所察觉的，尽是暗无天日的支离破碎。在那里做了一年的图书管理员，工作不怎么出色，却得了不少空闲读书。而那时所读，无论何书，收获全是热血豪迈。暑假刚至，淫雨不绝，听闻子长洪水猖獗，数万人受灾，同学们心急如焚，竟联名请缨，欲赴灾区驰援。我僭为代表，向学院书记陈情，上联名书……滴雨未干，时已廿载。此刻想来，慷慨请缨，不是由自冲动鲁莽，亦非缘于果敢坚毅，而仅仅只是，因为青春，青春是一种勇气。
午休结束的铃声响起，窗外雨声渐渐稀疏，于学生们的往来闲谈中，须静心方得分辨。细听之时，却蓦然想起偏爱听雨的蒋捷，想起他鬓已星星时听雨的僧庐。他早年及第，国亡不仕，隐于竹山福善寺，寥落愁苦中，把旧家风景，写成闲话。说是闲话，却尽囊家仇国恨，满腔忿怨。这一隐，便是二十余载，待到举仕为官，青春已远，鬓如寒霜，况属新庙堂！旧人何以堪？于是兴衰更替之间，拳拳少年，隐没山林、回居田园、皈依佛门也好，誓死反抗、留取丹心、以身殉国也罢，都不可妄断是非。人有身不由己，心怀情非得已，青春是一种选择。
四十不惑，大抵不过妥协了历史的洪流。所以无端生出一些勇气，既是青春的样子，亦是经历聚合，机缘所至；而莫名的伤感颓唐，亦是青春的影像，更是造物弄人，天作玄机。
心随四季，人由驱驰。帝力无所在，帝力无所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