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方】山西《小黑牛理发》 作者：大智若愚 主播：如一
作者：大智若愚
主播：如一
编辑：小鹿
小黑牛理发
小黑牛大名叫李黑牛，因为村里还有个李黑牛，比他大，人们为了好区别，分开大小黑牛，自然就叫他为小黑牛。
小黑牛名副其实，长得黑，个子也不高，但是力气不小，是一头吃苦耐劳的好黑牛。
他父亲死的早，兄弟姐妹多，他排行老二。老大也走的早，为了养家糊口，为了供弟弟妹妹们上学，他早早就随村里的人到太原大东关砖场打拼去了。
大东关砖场的生活条件和工作条件很差，超过人们的想象。吃的是粗粮，十几人住的是一个废旧大食堂。夏天热死，冬天冻死。大冬天出砖，窑内窑外冰火两重天，窑内密不透风，热浪袭人，粉尘弥漫，窑外冰天雪地，冷风刺骨。窑内一身汗，出来寒风吹，没有一副好身骨，几天就折腾个差不多了。每天任务很重，要出一万块砖才能糊住口。
人们脱皮掉肉干一天，骨头架子都快散了，人往烂铺盖上一躺，有时就会像死猪一样睡死过去，能洗个热水澡那更是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
日复一日的艰苦劳作，他们把挣下的一点辛苦钱都捎回家去，贴补家用，供弟弟妹妹上学。其中小黑牛就是负担重给家庭贡献很大的一个人。用他自己自吹自擂的话说就是“黑牛伸伸手，能养七八口”，以此为荣，洋洋得意。
尽管在外打拼不容易，但大家并没有放弃对美好生活的追求。
有一次，遇到一个下雨天。也只有下雨天他们才能被迫休息，休息的心安理得。小黑牛和李二元利用这个难得的机会，从大东关溜达到太原市柳巷理发。一来头发太长，乱成一堆麻团了，必须得修理修理，二来放松一下心情，见见世面。
当时的理发店都是国营的，溜达到太原正大国营理发店时，店两边的一副已有点发旧的对联吸引了他们，“进来蓬头垢面，出去白面书生”，哈哈，对联内容很接地气嘛，一下就拉近了距离。两人交流了一下眼神，二元说“今天就到大的国营店理一下吧，平常也舍不得进去”。“好！”于是两人推门而入。
国营理发店理发需排队买号，一张票两毛钱。他们耐心地等待前面几位理发的，终于轮到他俩了。
李二元来的时候洗过脸，头发有点长和乱，平常还多少讲究点卫生，大体还能看得过去。一个中年女服务员皱了一下眉后开始给李二元理发了。
小黑牛的问题就大了，本身脸就黑，加上他又懒得清洗，杂乱无章的头发，像一堆蒿草，平常干活时的粉尘又渗入其中搅成一团，是虱子跳蚤得天独厚的乐土，谁知道里面会藏有多少千军万马。嘴里的旱烟臭味和头发里的脑油臭味交集在一起，味道还真不小。
理发员是个漂亮的女孩，一看小黑牛往那理发座位上一坐时就发了愁。刚才她就注意上他俩，希望运气好点，不要让自己碰上，看来真摊上事了，而且摊上大事了，但国营企业“为人民服务”的宗旨不能变。她开始硬着头皮给小黑牛理起发来。还没理几下，只听“咔”的一声，理发的推子就打了两个口子。服务员又恼又气，自言自语“这是啥头了！”“这是啥头了！”
小黑牛可不是个受人欺负的牛，是个犟牛。他正常跟别人说话时眼睛就是瞪着说的，这时眼里已开始冒火花了。
小姑娘换了个理发推子后，又开始由下向上推。心想：今天真倒霉，这比理几个脑袋难度都大。自己又不由叫起苦来，声音也越来越高“这是什么头呀？”“这是什么头呀！”
理发店的不少人都向这里投来怪异的目光，小黑牛脸上有点挂不住了。眼睛一瞪，怒发冲冠，大声质问：“你说这是什么头？你说这是什么头？是驴头还是牛头？还是人头？能不能理？”这一吼吓了服务员一大跳。
小姑娘一看两个瞪着牛盏一样的牛眼，一下子大气也不敢出了，小声说“我又不是说你的”，“不是说我是说谁？你必须给我说清楚，我这是什么头？说不清叫你们头儿来”，店员一看大事不好，怕继续闹大，纷纷来劝。李二元也过来相劝：“算了算了，不管什么头，理了就算了”“不行，让他们必须说清楚我这是什么头！”
吵闹声惊动了经理，经理了解了事情原由后，马上给小黑牛道歉，表示要改进服务态度。小黑牛还是得理不让人：“我是什么头？我这是工农兵的头，门上挂着为人民服务的牌子，看来也是假的，难道就不应该给我们工农兵服务？”在小姑娘的认错下，在经理的调解下，最后以免除两毛钱理发费而平息了纷争。
小姑娘满头大汗，又小心翼翼地给小黑牛重新理了起来，其艰辛程度可想而知，心中一定叫苦不迭：唉，碰上刺头了！真倒霉！
众人也小心翼翼地向这边偷看，又不敢正视。小黑牛依然瞪着牛盏一样的眼神，看着镜子里反射的情况，随时准备战斗。随着理发的逐步推进，脑袋上顶着的一堆脏乱的头发被剪了下来，发型逐渐有了模样，小伙子逐渐帅气起来，小黑牛脸上也开始有了笑容，眼睛也眯了起来。
小姑娘用细嫩灵巧的双手又做了进一步的细加工，小黑牛一下更有了神采。
多久未清洗的脑袋，经热水、肥皂和香皂清洗过后，怎一个“爽”字了得！
李黑牛一照镜子，欣赏着自己。真没想到自己这么帅气！还是小黑牛吗？
这发理得非常满意，小黑牛一扭头看到吓得和累得出汗的小姑娘，不由不好意思起来，向小姑娘连连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脾气不好，以后注意！”“没关系，没关系”。
外面仍然是细雨蒙蒙，他们俩喜滋滋地从理发店出来，精神爽快地返回大东关工地。
小姑娘远望着渐行渐远的两个背影，不由叹道：“唉，这个头可真难剃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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