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言,到底从何而来

文:温家瑜 聂传安


  曾经在一天的推文最后愁道:后来再想写唐诗宋词的同学们的路,会不会越来越窄了呢?

  是啊,孩子们年龄有限阅历有限读诗有限理解力有限,都围绕着诗词作文章,总会有“才尽”之时吧?

  但是到目前为止,依然看不出“才尽”的半点征兆:这些孩子的思路之宽,超出我等想像。

  今日且看二班温家瑜同学的一篇,名为《语言,到底从何而来》。

  中午我们一大家人跑到天悦喝茶。其实,说是喝茶,更不如说是吃点心。茶成了似乎可有可无的东西,而点心成了主角。但这称呼,如此久地这么传下来,也成了一种习惯,便没有去改它。(广东的“喝早茶”一词,迷惑了无数初来广东的人)

  因为是现点现做,中间得有一段时间,于是掏出《唐诗三百首》来背。(现在才明白上段为何强调喝茶是“吃点心”:这为有时间拿出唐诗做了铺垫)

  然后妈妈就对舅妈说了一堆关于一、二班,更确切地说是关老聂的事。什么给我们讲《世说》,让我们背《唐诗三百首》,顺便还给表妹推荐《唐诗三百首》(惨了,又多了个受难的)。我在心中不断吐槽我妈,但背书还没有停下来。(这段写得有趣。大人爱“八卦”孩子暗腹诽的特点写得很传神)

  坐在一边的老爸凑过来,看了看我手中的书,然后冷不离来个突然袭击:“会背《木兰诗》吗?”(这个,难不到小温同学)

  “肯定会啊……”我对他翻个白眼,于是背了一遍。(这么主动地背一遍?难得)

  “那你知不知道,用广东话背更押韵?”我一惊,可还没反应过来,老爸就开始用粤语背《木兰诗》,我一听,天哪,居然比普通话还朗朗上口!(要是有录音多好啊)

  可这还没完。(高潮迭起)

  老爸刚背完,又抛出一颗“炸弹”,在我耳边似霹雳般炸响:“唐朝时的官话,是客家话。”(我也是大吃一惊)

  如果用筷子来比作我瞳孔的的粗细,那么现在怕是细得像一根针。(这个比喻有些奇妙,我也没读懂,只是觉得家瑜的眼睛像是正中午太阳下的猫眼睛,颇有灵幻风韵)

  原先脑中唐朝宫中宦官的叫喊声,皇帝威严的怒斥声,宫女“闲坐说玄宗”的细语声,宫外市坊上的叫卖声,讨价还价声,争吵声,说笑声,全部都从熟悉变得陌生,又由陌生变得熟悉。(这段非常精彩,体现出家瑜快速而有效的联想。他背的诗多,诗中有多种唐人的声音。听了老爸的话后,他快速把唐人的口音由普通话转向客家话——这也是他熟悉的话)

  突然之间,在唐朝的世界中,我成了一个哑巴——我能听懂,但我不会说了。(现在很多客家孩子估计都是这样了)

  如此一来,我产生了疑惑:

  在中国几千年的文明中,到底哪个语言才是最为正宗、最古老的那一个?到底哪一个才是从古至今且广为人所使用的?(这个问题估计很多人都想知道答案)

  当我们回到千年前的唐朝,我们还能够与李白、杜甫、王维等面对面地沟通交谈吗?(这个问题需要打电话问问他们几个)

  语言,到底从何而来?(以厚重的问题结束文章,给人留下深深的思考)

  家瑜文章只有问题没有答案。

  但是,好问题比答案更有意义。

  家庭聚会,自己背诗(家瑜是二班背诗进度最快的同学之一),老爸展示(与语言相关),然后抛出一个让人吃惊的观点(此观点并不一定是权威论断)。文章到此为止主要为叙事,尚不为奇。

  此文让人吃惊者在后面。

  其一,家瑜由老爸的话马上联想到唐朝宫内宫外的人都在使用客家话交流的场景,那情那景让人哑然一笑。这些联想只能建立在大量的诗词积累之上。

  其二,神游之后的三个问题由笼统到具体,由现象到本质,既有形象之思,又有抽象之问。当这一带有哲学色彩的沉甸甸的问题从一个十三岁的少年嘴里出来时,我们是不是被震惊到?!

  探究这些问题的答案需要时间,需要学养。我们仿佛看到,这些问题正如一道道神秘的光,引导着孩子不断走向更高的层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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