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海林 | 初恋——无果花【文学百花园首届全国大奖赛】（ 82）
梁海林，笔名：独醉香烟，1964年10月生，广西崇左市人，现供职于广西崇左市江州区科技局。文学爱好者，曾以不同笔名（ID）在广西新闻网红豆社区各地市论坛发表评论、散文、杂文、小说等近百篇。
初恋——无果花
独处安静的夜，总有刻骨的思绪在涌动，曾经的一幕幕幻灯似掠过脑际，让人情绪低落和郁闷。恐怕不止郁闷，是痛楚，一种被记忆撩动的痛楚。
岁月的印记清晰于额，发丝也渐露银光，身后的脚印有的清晰，有的却已模糊，数不清，理还乱……..
我们相知相恋并非偶然，初中的同桌让我早早闻到了少女特有的气息，是你让我萌发了青春的嫩芽。严厉的校规和传统的男女界线，让我们假装陌生。偶尔的相视一笑也招来邻座同学怪异的目光。作业本都是你帮我拿回课桌上的，你似乎对某些目光极度不屑，柔弱的背后映射出刚强的一面。
自信彼此都很优秀，在学校为提高升学率建制尖子班，尖子生名额以考试成绩择优而定，名额50人。结果，我们双双在三百多同学中脱颖而出。我们又坐在了一起。
那时升学压力比现在的学生还大得多，考不上高中，几乎没书可读，初中阶段也不存在重读或补习来年再考的退路。我们唯一迈步前进才能实现与梦想接近。
学习和生活虽然很枯燥，但我们相互勉励，相互鼓劲，除了这些我们没有任何杂念，始终保持着那份纯真，学习动力来自彼此。就这样，我们同桌了一年多的光阴，互相汲吮着对方的体味，从陌生到熟悉；从清淡，到香浓…….
一年后，我们以书信和纸条的方式，庆贺我们步入新的学习征程，艰难的向梦想靠近。
进入高中，不知是上天的眷顾，还是彼此心灵感应的缘故，我们又分在同一个班里。此时的相互鼓励只能通过眼神而非同桌时手勺轻轻的一触。
你的数理化很出色，我的语文地史是优势。体育运动是我的最爱，每当我大汗淋漓的走向饭堂，空荡荡的饭堂里只剩你一个人和我已盛满饭菜的饭盒。那时是各班各分饭菜，由生活委员分好饭菜后同学们一般都回宿舍就餐。我知道，你的留守表面为我看着饭盒，其实是在守候着我…….就这样，我们心灵相通暗里牵手，充满自信的走过了一年的高中学习生活。
学校为了适应文理分考的高考模式，高中第二年实行文理分科教学，我们不加思考的选择了自己的优势科类。你进入了理科班，我则踏进了文科班。那时是一九八0年，就是在这一年开始，我们的命运出现了转折，齐步并进的步伐从此出现了混乱。
原本就婷婷玉立的你此时更加成熟，修长的身段，白皙的肌肤和镜片后那柔情的双眼让我产生了强烈的占有欲望，故作镇定的背后隐藏着一颗躁动炽热的心。
习惯了课堂上有你的日子，此时心神不定，双眼扫描着你曾经的位置，无法集中精力听老师授课。学校图书馆是我们唯一合理相会的地方。假装的翻着书本，却频频以纸条向你传递分科后没你的日子所产生的痛苦情绪，你传回的纸条却是无限的鼓励和坚持，似乎没有了以往的温柔和体贴。从此，我开始发现自己没有了追梦的动力，丧失了坚持的力量。
我开始迷失，开始放纵，面对无数向你大献殷勤的男生，心里产生了危机感，萌发了占有和征服的强烈欲望，意欲通过原始的兽性行为锁定自己的最爱。邪念已生，便开始预谋着实施的计划。
在图书馆里我们约好某周末晚上我们一同看场电影。你没有觉察到我的心里变化，一口应允。晚上我们一起观看了一部名为《庐山恋》的电影，这是由郭凯敏和张瑜主演的爱情经典故事片。影片讲述的是旅居美国的国民党将军的女儿和解放军将领的儿子在游庐山时偶然相遇、相知、相恋、相思的曲折爱情故事。你完全沉迷于影片的故事当中，头靠着我的右肩，我左手揽着你的右肩，低着头轻吻着你的香发。久违而熟悉的气息沁人肺腑。我无心观赏电影的故事，专心享受着在一起的片刻幸福。你忽然的仰起了头，用柔情的双眼注视着我，我不加犹豫的把嘴印到你性感的小嘴上。你没有拒绝，双目紧闭，彼此舌尖的接触让我身上流动的血液加速……….
电影结束，我们轻拥于江河岸边而坐，望着泛光的水面，偶尔飘过的莹光点缀着漆黑寂静的夜。我们相对无语，静心享受着爱情的甜蜜………这一夜我们偷吃了禁果，灵肉交融，爱的节点上升到最高位置，很自然。你享受着爱的付出，而我则实现了征服的满足，暂时淡化了担心失去你的危机感。
一切风平浪静，你依然坚定学业奋力迈进，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过。而我在课堂上没你的日子所产生的低落情绪没有丝毫改善，没心进取，坠入深渊不能自拔。渐渐的和街上小混混们学会了喝酒，学会了抽烟，成绩一落千丈。到高中第二学年结束，学习成绩由原来班上的前五名直线下滑到班里的中下游。如此糟糕的成绩参加高考绝对无望。同学疑惑，老师不解。
到第三学年开始，我已经破罐破摔彻底放弃学业，迟到早退已是家常便饭，老师的劝诫如水过鸭背。直至有一次离校两天不归后被学校在全校通报处于警告处分。这时你才知道我的学业近况和对自己不负责任的行为，并表现异出常的震惊和愤怒。
周末晚上，你主动约了我在校外的榕树下，两人相对而立，还没开口你已经声泪俱下。
“你想什么呀….你，你不去死还等什么，去死吧你………”，你一边哭骂一边用小手捶打着我。
我无言以对，任由你摇晃，泪水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
“我们有过约定一起努力追梦的，现在你这都怎么了？？又旷课又被处分……..原来我全给骗了……..好啊你，不为我也得为自己呀你，既然这样，我就死给你看…….。”你一边啕嚎一边说，猛然转身哭着跑回了学校。
望着你伤心离去的身影，傻呆了的我抱着头无力的原地蹲下，啕嚎大哭，愧疚之心无以言表，傻啊我…………………。
随后几天看不到你的身影，教室里没有，图书馆里没有。我不由紧张起来。找你同班的同学询问，才知道，原来你已经退学离校了，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听说这几天老师们都到你家进行家访，父母也流泪劝导，没有任何效果，老师父母大感“可惜”无奈之言。
一个星期后，我终于按捺不住，硬着头皮上了你家。你父母对我很友善，他们都知道我们不但是同学，还是非常要好的朋友，知道我们平时的学习成绩都很优秀。而且我们父母都在机关工作，彼此认识。
“李涛你帮我们劝劝羽君，有什么事也得把高中念完吧！”你爸对我说。你妈则坐在一旁拭泪低泣…….
“试试看吧”，说着我径直走进了你的房间。
十天不见，坐在床沿的你是满脸憔悴，花容尽失，对我的到来没有任何表情。我小心翼翼靠你边上坐下，不敢言语。约一刻钟后，我半蹲在你双膝前，握着你的双手，轻声的说：“回学校去吧！我们一起把高中学业完成，好吗？”
你未曾言语已是痛哭失声，我手足无措。你父母走了进来，“她有委屈，让她哭吧”，我说。你父母退了出去。
我轻拍着你的肩背，极力地安抚着这颗因我而受伤的心。
片刻，哭声变成了哽咽，你的情绪终于逐渐稳定了下来。
“你还没死啊？来干什么？”说着一脚踹到我腿上，“滚！”
此时我已经意识到事情会出现转机。“我滚，那你明天回学校吗？”我说。
“为谁？为你吗？你为过我吗？”她说。
“为我，也为自己吧！”我说。
我无地自容，但不管怎样先劝你回校再说对不起了。
通过反复劝说，你终于答应重新回到学校。并发出命令：“明天上午帮我把床被先拿到学校女生宿舍，交给**同学，我下午再过去。”
“我？这样行吗？同学们会说三道四的，而且我也是个被处分有污点的学生。”我说。
“不行是吧？我都不怕你怕什么？以前的威猛那去了？不行我就不去，你看着办吧！”
女人一旦耍泼起来还真不得了，老虎都得让着三分。事因我而起，照办吧，相比之下真爱的付出，天秤的一侧是你占着较大的比重，而且为爱不计后果发出的宣言已经难能可贵。
回到学校后，我们已经无心学业，但也假装收回不羁的心，表现出敬学的态度，终于在毕业前夕摘掉了“警告处分”的黑帽子。在高中最后的日子里，也曾尝试着作最后冲刺，但由于英语数学拉分太大。你也无心恋战，最终高考双双落榜，意料之中。那年是一九八一年。
毕业后，父母们都希望我们重新补习来年再考，而我们已经心灰意冷不想独奏高考一曲。闲赋调整一年后，你参加社会招干考试，进入一家金融部门成为一名职员。不愁吃穿的殷实家境让我产生了不急于工作的懒惰心理，终日抱着几大名著企图从中找到启发人生新起点的灵感。幻想着倒卖唐僧肉是否能赚大钱。
穿上制服的你更是青春迷人，微薄的收入有一小部分救济着我的不良嗜好——抽烟。有事没事往我家跑，时间长了双方父母知道我们之间有这么一回事，均以默许的态度对待。你也开始越来越大胆，在我家吃饭和留宿的次数逐渐多了起来，我的房间成了我们开心的小天地，也是我们相爱的见证。
这样的日子过了两年，父亲书架上的各类书籍已经翻了个遍，没有了沉溺书海的理由和兴趣，现实更重要。理智的回归让我开始策划着人生的新开端。此时正值总设计师刚刚吹起改革开放的号角，商业逐渐繁荣。我不加犹豫的投身商海，前往广东倒腾起服装生意，那年是一九八四年。
你下班回家的第一站就是我的服装摊铺，甜美的招揽声和白领般的气质让我们的生意异常红火，很有经商的潜质。两年下来我们有了自己三万多元的积蓄。在当时还高喊“万元户”为最高富裕指标的时期，我们以超越时代步伐的灵性，提前实现全国富裕平均指数。开始筹划我们的未来。那是一九八六。
原本就是书香之家，父亲是六十年代的大学毕业生，思想守旧，做买卖犹如不务正业，总想让我有一个体面稳定的工作。而我对每月不足100元的工资根本不屑，对每年一次的社会招干招工不当一回事，感觉做生意来钱快，自由不受约束。你也不在乎我的社会身份。但那年恰逢某系统招干对我颇具诱惑，那是服务地方但不受地方行政管辖的某部门向社会公开招考干部。于是我报了名。结果凭着自己浑厚的知识功底，成为让人羡慕的某部门干部队伍中的一员。那是一九八六年十月。
一年后，参加成人高考，顺利的进入某财经学院，开始了脱产带薪的三年大学生活。就是这三年间，我们情感出现了危机，父母在我不家时对你的到来开始颇有微辞，并严词告诫我和你分手，原因，年龄差距，你比我年长一岁，态度异常坚决。
惊愕的我不知所措，一起牵手艰辛走过筑起的爱情之塔面临一夜倾覆，对你是何等的残酷。孝心很重的我试着和父母沟通争取最后的情感存续空间。可失败了，其实年龄一岁的差距只是个借口，迷信才是葬送我们感情和婚姻真正的罪魁祸首。说什么咱俩命中八字不配，水火相克……….
我无力抗争，任由世俗和愚昧摆布。而你却殉情归阴，含恨而去…….
夜莺血啼诉凄楚，白鹭掠过吟血泪……最撕肝裂肺的悲痛场景也不过如此。
“咣啷……..”。陷入记忆长河的我浑身一震猛然醒来。原来是楼上人家让东西掉落在地板上发出的声音。思念断裂，恍惚中回到了现实。
我倚窗遥望星空，用心寄语，天堂的你还好么？夜穹的星光点点是否有你一双眼睛呢？
我悲伤泣吟。窗外暗淡的街灯和稀疏的人流让人寡念。我徐徐带上窗帘，熄灭台灯，默坐于黑暗之中，让断裂的思绪重新连接……今夜，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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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百花园》、《小说大世界》联合总编室
2017年4月1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