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志征文 | 红衣：愿风裁尘

作者简介

紅衣，96年生于河南襄城县，在校大学生，90后诗人，偶写散文，河南省青少年作家协会会员。有作品入选《作家与诗人》年刊，第二季《见诗如面》（北京国家图书馆馆藏）。

愿风裁尘

以为自己是铁石心肠，却沒想到，仍然会因为一些文字而让泪水湿了眼眶。

01

不知何时，父母已不再是年轻的样子。皱纹攀满了额头，青丝中已掺杂了根根白发。这些白发不仅刺眼，更刺的心痛。

沒有了年轻的样子，他们也失去了如我们一舨冒险拼搏的心，他们变得怯懦、胆小。但是他们所想所做的更多的是为了儿女，为了这个家。我去无法读懂他们的行为，只是一直抱怨他们。抱怨他们不能给我想要的物质生活，抱怨他们不能理解我坚持的，有时甚至会抱怨他们为什么会是我的父母（当然，我只会将这些抱怨埋在心底）。在家我开始越来越孤僻，越来越冷漠，和他们的话语也越来越少，即使为数不多的和父亲的谈话也总会让我满肚子火。不欢而散。我开始躲避他们，尤其躲避父亲。我喜欢清静，可我忍受不了家中相顾无言的冷清气氛。

父亲喜欢在酒后讲很多话。曾听母亲说，去年春节，父亲酒后在他舅舅面前因我的改变而悔恨、懊恼、自责，甚至哭的像个孩子。试想，一个即将跨入知天命的顶天立地的男人，究竟需要多大的力量才能让他不顾形象在外人面前哭的像个孩子。

我又想起了郭敬明的《愿风裁尘》中，让我落泪的两段文字。这一刻，我佯装多年的铁石心肠再次被这些文字击得粉碎。碎屑被泪水冲向遥远的过去，再也寻不到踪迹。

“明明，我老了就去敬老院，我不来上海，我的性格不讨人喜欢，肯定和别人相处不来。跟着你，最后你也要厌烦我的。”

“这么多年来，我活了五十年，那天我回头想一想，我竟然没有什么时间是为了自己活。年轻的时候，为了兄弟姐妹。嫁给你爸爸之后，成为了一个妻子。而有了你之后，我更加努力地为你活着，可能到我死的时候，我回忆起我的漫长生命，里面都可能没有一段，是我自己的人生。”      ——郭敬明《愿风裁尘》

我不得不停下笔，让泪水在这一刻肆意。

02

再次提起笔，却久久不敢动笔。不是不知如何动笔，而是惧怕生命，惧怕死亡。

我不知道，为何有了生还要有死，亦或说有了死为何还要有生。生与死使得人世间就像一本永远翻不完的账本，满满地记载着每一个人借出的情债与还不了的情债。而不论借出的情债或是还不了的情债，最多的永远是亲情债，是父母的亲情债。

如果问我人世间最痛苦的事是什么，那我自然会不假思索地回答，是子欲养而亲不待的痛。这种痛会在父母离去我们多年后痛的不再痛。因为它已成为我们余生的一部分。他不曾离去。即使我们死亡。

自初中开始的寄宿生活，让我对村上的老人逐渐淡忘。可是每次回去总会或多或少听到一些曾经熟悉的老人离世的消息。那时，心中总会涌起一股莫名的伤痛，一种说不出的感觉。那种感觉用任何文字来描述都会显得苍白无力。面对这些老人的死亡，总会让我对生命对死亡产生一种无力感。

我害怕，害怕哪一天在见不到父母，入眼只是方矮矮的坟墓。我想，那是我再也不会回到故乡。故乡再也没有了父母充满爱意的呢喃，再也没有父母慈爱的面孔，有的只是垅起的没有丝毫生命质感将我与父母分隔于阴阳的黄土堆。

每想到这里，对生命对死亡的恐惧就会加深几分，心总会沉重很久很久。

03

要在有限的岁月里，将父母的一切记到心里。不，是烙印在心里，成为我永久的标志。

然而，我追赶不上生命流逝的步子。不管多么努力，我始终追赶不上。我还未将关于他们这一刻的记忆烙印，他们就又苍老了一分。就这样他们一只苍老下去，苍老到不能再苍老，而我，只是烙印了他们的轮廓……

我不敢再继续想，因为我不相信那一天会来临（即使来临我也不相信）。

周国平先生令我敬佩，他为了死去的女儿妞妞宁愿相信有个天堂。那我为何也不相信有个天堂？我们在人世离去后可以到天堂相聚。即使有了天堂，父母又将是几十年的等待，那种等待又何尝不是一种莫大的悲哀呢！

04

我无法预告死亡，也无力改写死亡。

我惧怕死亡，却也不惧怕死亡。

我拒绝死亡，却不得不接受死亡。

我终将走向死亡，却不希望父母走向死亡。

05

太白有诗云：死生一度人皆有。

我做不到像太白这样对生死的豁达。只能在对死亡的恐惧中逐步迈向死亡，而在我迈向死亡之前，父母必将已踏入了死亡的国度。

世界都被笼罩在巨大的死亡的恐惧之中。我身处其中，似感觉到整片天地都压在了心头。一种严峻的窒息感席卷全身。

在这种过于雄大磅礴的严酷的恐惧之中，我大口喘息，用力锤击心头，却只是徒劳。一股绝望的伤痛郁结于心。

似是涌起了一股决绝的气概，让我满含泪水在等待中迈向死亡。这股决绝的气概源于风中。我一直相信，风是唯一一个能沟通生死国度的存在。在父母尚在人世时，我要善待每一缕清风，愿风裁取父母路途上的尘埃。

风起，吹散了这种过于雄大磅礴的严酷的死亡恐惧。我要怀着这股决绝的气概，活在人世，珍重每一寸与父母相处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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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4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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