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建东 || 走西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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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西口》
文｜杨建东
记忆是一条河，逆着记忆的河流而行，那些曾经的往事就像河岸边随着微风摆动的柳丝，拂过平静的水面，在心湖里留下清晰而恍惚的倒影。
静静地夜晚，我总是一个人走在无人的路上，把那些所谓的心事细密的编织成一个人的忧伤，让那种淡淡的忧愁浸润我的每一寸肌肤，当然，我说的无人的路上是我工作的第一所学校，西口中学。
如今的西口中学是一排排漂亮的教学楼，花园一般的学校，让我的记忆发生了短暂的“失明”，似乎已经失去了往日的模样。
记忆中的西口中学，一共是三排破旧的土房，两排是学生的教室，一排是教职工的宿舍兼办公室，在宿舍这一排破败的房屋里面，就有我的一个半间。
当我放下所有的生活用品时，我再一次感觉无端的寂寞涌上心头。现在经常听学生上课的时候唱的一首我不知道名字的歌，里面有两句歌词每次都能深深地打动我，“不是因为寂寞才想你，而是因为想你才寂寞”，我的寂寞与爱情无关。
爱情是走廊里穿行的花朵，爱情是一个美好的词汇，是阳光、是雨露等等，而我的寂寞不是这些。
我工作认识的第一个人是“总统”，前几年已经作古，听说这个事情后，我一直都有个遗憾，那就是没有去最后送送他。
记得多少个冬天的夜晚，我因为怯冷，和他挤在一个被窝里面，互相用体温温暖着对方，房间里黑黑的泥墙上有一副商洛名人的真迹，写的是“山高月晓，板桥人迹”的句子，旁边是淡淡的水墨勾勒出一个月亮的样子，疏疏朗朗的，有意境，很不错的，每次看见我都很感动，多次提醒“总统”把那幅字画取下来，好好装裱保存起来。
“总统”是个随意的人，散淡的心性终于今天拖明天，明天拖后天的，这件事就没做成，后来学校推倒了土房盖楼房，这幅字画就像当年的土屋以及“总统”本人一样，明明曾经存在过，可是仔细去找寻，却又无迹可寻了，很有可能是拆掉老房子的时候毁了，我思念“总统”的时候，再次对“山高月晓，板桥人迹”有了新的体验，这诗句在寂寞的描写中似乎有一种怡然自乐的情绪沉浸其中。正应了我的心情和”总统”的性情。
说起“总统”，其实是他的外号，这个外号还有一定的来历。原因是他是个驼背，走路的时候前一支腿走出去，后一支腿基本上是拖着上去的，大伙就把他叫“铁托”，谐音的意思。后来有几个有文化的语文老师说这样过于直白，“铁托”是南斯拉夫总统，那就叫他“总统”吧。于是就传开了，以至于他的真名很少有人喊起了。
他为人随和，大家喊“总统”，他就很高兴地答应着，一点也不在意。“总统”教的是地理，上课的时候，他成了“孩子王”，五十多岁的他将初中地理讲的风生水起的，课堂上永远能传出学生的笑声。
我曾经问过“总统”，怎么这么高兴，“总统”说都当了“总统”了能不高兴，在说人活着不就是个玩么，有那么多孩子陪着我，高兴是自然的。
“总统”的这一教学态度，一直影响了我，直到今天，我一直在我的课堂上为孩子尽可能多的制造快乐，想想这些，我对“总统”的感恩之情在无以回报的今天格外让人伤感。
“总统”是爱热闹的人，经常没事的时候我们就凑在一起喝酒，那时候，电视的广告里面正播放一支刘的广告，总统出拳的时候，老爱竖起大拇指喊一心敬什么的，像极了一支刘广告最后伸出来的那个大拇指商标，所以大伙喝酒划拳的时候，老惦记他这个，估计他要出这个的时候，我什么也不出，高喊一声一支刘，结果他果然出的是一个大拇指，惹得大家哈哈大笑，“总统”总是红了脸辩解几句，然后在大伙的劝解下把酒喝了下去。
“总统” 说以后再也不许喊一支刘了，我们答应的好好地，说再也不喊这个了，但是等他不注意又要出大拇指的时候，我们冷不丁的又来一句，惹得他自己也哈哈大笑，那份简单的快乐直到今天都一直陪伴着我们，前一段时间和西口的曾经同事谈起这些，我们都长时间的沉默了很久，那种感觉我想应该就叫“思念”吧！
“总统”的家在学校的后面不远的山上，我去过几次，他的老婆是个很热心的农村妇女，每次去都弄很多下酒菜招呼我们。那时候我大学刚毕业，喝酒喝得猛，“总统”没有少照顾过我。
后来我工作调动的原因，就离开了西口中学。断断续续能听到“总统”的消息，再后来就没有了消息。几年前听说他家连续遭遇不测，心里感觉很为他伤痛，再后来就听说他也不幸去世了。
那是在他去世几年后的一次和朋友喝酒的时候忽然听朋友谈起的，我感觉心底一下子被掏空了的样子，呆了几分钟，端起酒杯一口气喝干了，好久没说话，辣辣的白酒呛出了我的眼泪。
往事像一根温暖的毛线，总是在不经意的时候，把那些心底的温暖一次次的从心底的某个角落牵出来，让人感觉少有的眷恋和感动。
在那些寂寞的日子里，是“总统”给了我欢乐和安慰，愿他在天之灵快乐。
杨建东，镇安县第二中学教师，商洛诗歌协会会员，镇安县栗乡诗社社员，镇安县摄影家协会会员。
一个从小时候走进学校就再也没有走出学校大门的人，文学摄影都会而不精，自由散漫成性，喜欢东游西逛的游走。喜欢的诗句是，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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